吃過西瓜,顧婉容就邀請趙妙儀去內室坐坐。趙妙儀眼尖,一進房間就看到顧婉容桌子上擺放的佛經。


    她趴在桌子上,「噗嗤」一聲就笑出聲來:「顧家姐姐,你人長得這麽漂亮,為什麽字寫得這樣難看?」


    這雖然是實話,可是未免也太傷人了些,冬雪、秋棠幾個丫鬟不由轉過頭來詫異地看著趙妙儀。


    趙妙儀身邊的丫鬟凝碧就麵色通紅,十分不好意思地看著顧婉容,不僅如此,她還利用扯了扯趙妙儀的衣袖,希望這樣趙妙儀就能收斂一些。


    偏趙妙儀卻對丫鬟的提示置之不理,一臉鄭重的評判:「字雖然難看,卻寫得十分的認真,也算難得了。」


    她小小年紀,剛才還天真活潑,這一會卻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對顧婉容的字評頭論足,其他人隻覺得一頭黑線。


    顧婉容卻不覺得尷尬,她字寫得難看,這是公認的。這這個小姑娘說話雖然直接,卻也算是率真坦誠。


    所以顧婉容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大大方方地說道:「我從前貪玩,這些東西從來不學的,隻這幾天老太太拘得緊了,才不得不拾起來。雖然祖父教我,卻時常不在我身邊,正苦於沒有人指點。我聽趙家妹妹好像對寫字很有研究,不如妹妹你指點我一下吧。」


    語氣真誠而謙虛。


    「好啊」,趙妙儀也不推辭:「要說別的我不行,寫字我也算是半個行家了。」


    趙妙儀拿起狼毫筆在宣紙上寫了幾個字,顧婉容一看,那字寫得的確嫻雅婉麗,頗有風姿。


    放下紙筆,趙妙儀就跟顧婉容說起了衛夫人的字,還真是說出了許多寫字方麵的技巧。


    顧婉容原來就一直羨慕寫字好看的人,卻苦於自己沒有天賦,字一直拿不出手。眼前這個趙妙儀小小年紀卻字寫得這樣好,讓她不由十分佩服:「趙家妹妹,你的字寫得真是好看。」


    「那當然」,趙妙儀麵帶得意:「我沒有其他的本事,就是記性好,別人要十遍才能記得的事情,我三五遍就可以記住。要寫字,先要看字,要看出這字裏麵的精髓,然後有目的的去練習,自然事半功倍。」


    這個小姑娘不過八九歲,活潑得如初生的太陽一般,不扭捏,不矯揉造作,顧婉容打心眼裏麵喜歡她。


    「顧家姐姐,你屬什麽的?」


    「我屬馬,六月二十六日的生日。」


    「真是巧了,我也是屬馬的」,趙妙儀一副找到知音的樣子:「我也是二十六生的,不過我比你晚了三個月,我是九月二十六。顧家姐姐,我們可真有緣分呐。」


    同年同月生的人何其多,若這樣就算有緣分,那世界上有緣分的人未免太多了。但是趙妙儀的親近與善意讓顧婉容不由笑著說道:「這麽說來,你的確比我小。」


    「你在家行六,我就叫你六姐姐,可好?」


    「當然可以,多了你這麽個妹妹,我求之不得呢!」顧婉容笑著挽了趙妙儀的手。


    「我在家行九。」


    顧婉容立馬說道:「那我就叫你九妹妹了。」


    兩個人越說越投機,竟然也不覺得熱,隻恨不得擠到一起坐著才好。


    等到安吉侯夫人派來請趙妙儀的時候,趙妙儀嫣然就是把顧婉容當做好姐妹了。


    兩個人親熱地挽著手到了顧老夫人的院子,顧老夫人跟安吉候夫人夫人都注意了趙妙儀頭上多了一朵白玉雕成的玉簪花。


    這玉簪花正是前一段時間顧老夫人賞給顧婉容的。


    顧老夫人衝顧婉容微微一笑,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讚賞。


    等送走了趙家母女,顧婉容才將手上的玉鐲退下,雙手捧到顧老夫人麵前:「……我見趙家妹妹性格直率,為人真誠,就給她敘了年齒,按照家中的排行互相稱唿。趙家妹妹得知我上個月過生日,就將自己手上的一對玉鐲其中的一隻送給了我,說是生辰禮物。」


    顧老夫人點了點,顧婉容就繼續往下說:「祖父跟曹國公私交甚篤,老太太您今天也說跟安吉後夫人是通家之好,我便想著受了她的禮物也無妨。我既然已經認了她做妹妹,若是不受禮物反而顯的不大氣磊落。但是想著來而不往非禮也,於是就私自做主將您賞給我的玉簪分了一隻做為迴禮。」


    「老太太,我做的對嗎?」顧婉容說完,歪著頭看著顧老夫人。


    「我的小人精,你真是比猴還精」,顧老夫人笑吟吟道:「再沒有比這更對的了,你比祖母那個時候強多了。」


    「祖母~」顧婉容「噗嗤」一笑:「您說我比猴精,又說我比您強,祖母您到底是把我跟誰比呀?」


    這話一出,屋子裏的丫鬟婆子都繃不住笑了。


    顧老夫人已經笑著拍打顧婉容的後背:「好你個容姐兒,居然拐著彎調笑祖母是猴,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我要是猴,你是什麽,小猴子嗎?」


    「我可不敢!」顧婉容笑嘻嘻仰起臉:「祖母才不是猴呢,祖母是如來佛祖,專門降服我這個小猴子的。」


    顧老夫人心肝肉地將顧婉容摟在懷中:「怎麽這麽甜的嘴?倒讓人愛也不是,罵也不是。」


    顧婉容伏在顧老夫人的懷中,眸中流露出盈盈的笑意。


    這祖慈孫孝,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對她而言並不重要。宅門中,她不過是個無根的浮萍。她能做的,便是如那淩霄花一般,緊緊依附著顧老夫人,隻有這樣,她才能活下去。


    不管顧老夫人承認與否,顧家正在落敗這都是不爭的事實。簪纓望族,三代之後就要沒落這好像逃不出的定律似的。


    而顧家如今已經是三代了。


    如今的這一代,大老爺平庸,二老爺也是一樣。老三是個好的,卻英年早逝。老四學問不錯,這些年因為英娘之死,一直沒有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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