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姐雖然平時跋扈了些,但遇到這種大事,被四太太一嚇唬一定會和盤而出的。四太太心疼七小姐,頂多責罰她一頓,自己不過是個下人,四太太為了七小姐,一定會把責任推到自己頭上,那到時候……


    這後果,紅芍不敢去想。


    她定了定心神,看了看左右沒人,就對手足無措的顧婉明說道:「七小姐,這件事情老太太要是問起來,您一定脫不了幹係。」


    「那……那怎麽辦?」顧婉明緊緊抓住紅芍的手說道:「要不,要不咱們跑吧!反正也沒人看見。」


    紅芍心頭一動,可是她看見顧婉明張皇失措的臉,便知道就算跑了,這事情也瞞不住多久。


    「七小姐,雖然沒有人看見,可是老太太屋裏的人都看見咱們往這邊來了,這事情躲是躲不掉的。」


    「那……那怎麽辦?」顧婉明急的要哭出聲來:「紅芍,我怕,我不想被老太太關起來,我害怕。」


    她說著,便瑟瑟發抖。


    去年,她跟顧婉容打架,弄倒了老太太博古架上的瓷器,老太太問是誰弄的,她們兩個都不承認。


    老太太很生氣,說:「你們是顧家的女兒,走出去代表的是顧家的臉麵,年紀小,貪玩是你們母親沒教好,我不怪你們。可是做了錯事不敢承認,隻知道推諉,沒有一點擔當,這樣的性子以後出去了,隻會給我們顧家丟臉。三歲看大,七歲看老,我如果不教訓你們,不知道以後你們會給顧家惹出什麽樣的禍事來。」


    老太太把她們在佛堂關了一夜,第二天顧婉明就發了高燒,嘴裏直說胡話。四太太娘家母親生病,本來迴了娘家侍疾,得知消息後,一大早就從娘家趕了迴來。


    她一迴來就跪倒老太太麵前,替顧婉容跟顧婉明求情,老太太心中很是失望,責怪她太過寵溺孩子,把顧婉容跟顧婉明養成了跋扈的性子。


    因為顧婉明發了高燒,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雖然兩個人都沒有承認這瓷花瓶是誰弄壞的,但是府裏的下人們卻認定是六小姐顧婉容。


    因為七小姐顧婉明發了高燒,肯定是因為受了責罰心裏難過。而六小姐顧婉容卻在佛堂唿唿大睡,一看就知道她不知悔改。


    那一夜,兩個人在佛堂裏麵席地而睡,雖然有鋪蓋不至於冷,但是沒有點蠟燭,隻有陰森森的月光。顧婉容早就睡著了,顧婉明卻怎麽也睡不著,她看著佛祖瞪大的眼睛,隻覺得他一定是看穿了她撒謊,所以要收了她的魂。


    顧婉明發燒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嚇出來的。而顧婉明卻認為自己發燒一定是佛祖的懲罰,否則為什麽她跟六姐一起睡,六姐好好的,而她卻發了燒,吃了那麽久的藥。


    上一次她不過是撒了個謊,可現在她卻是讓打了六姐,六姐不知道怎麽樣了。若是六姐死了,佛祖一定會收走她的魂魄來給六姐償命的。


    想到這裏,她緊緊地抱著紅芍的胳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紅芍,紅芍,怎麽辦?怎麽辦?」


    看到顧婉明這麽害怕,紅芍反而鬆了一口氣。


    她眼珠轉了轉,然後俯身趴在顧婉明耳朵邊說了自己的主意。


    顧婉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顧婉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咬緊牙關噗通一聲跳進去旁邊的荷花池。


    五月的天氣雖然不冷,但是水卻是涼津津的,顧婉明剛才急出一身汗,現在又跳進水裏,隻覺得渾身發抖。


    她上下牙齒打著顫,卻梗著脖子往自己身上沒有濕的地方撩水。


    一邊嘩啦啦地流著眼淚,一邊在心中默念:我沒錯,是容姐兒先跟我搶東西的,觀世音大士,若是容姐兒死了,你就凍死我,把我的魂收走,讓我給容姐兒一命抵一命吧……


    就在她支撐不住的時候,耳邊傳來紅芍淒厲的叫聲:「來人呐,不好了,六小姐把七小姐推到荷花池裏了……」


    「六小姐,這都寫了一個上午了,您歇歇吧!」


    「已經快好了。」顧婉容聽了秋棠的話,不僅沒有停下手中的筆,反而更加聚精會神。


    秋棠聽了,不再相勸,而是站在一邊,靜靜地等待她寫完。


    這本《金剛經》她已經連續抄寫了十天。她要抄整整十份《金剛經》這已經是第十份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完成。


    這樣想著,她收了最後一筆。


    看著麵前有些歪曲的字體,她滿意的笑了。


    她前世也是練過毛筆字的,可惜是斷斷續續的練了兩年,也沒有練出什麽成果。好在,這具身子不過是個九歲的女童,雖然上了三年學,卻是個不愛學習的。因此,就算她寫得醜,也說得過去。


    雖然如此,她看著這歪斜的字,還是歎了一口氣,難道她於寫字方麵真的毫無天賦嗎?前世她唯一值得炫耀的,便是她會織各式各樣花色的毛衣。她前世生活的年代,已經很少有人會織毛衣了,手工織毛衣,也成了值得炫耀的事情之一。


    想這些做什麽?她苦笑了一下,她如今是顧府的六小姐,前世的生活離她太遙遠了。


    她搖搖頭,想把這些思緒趕出腦海,卻不由感到一陣眩暈。


    「六小姐!」秋棠見狀連忙扶她坐下:「您頭上的傷還沒有好,大夫說您要靜養,不能勞累。這些字,您什麽時候抄不行,何必急於這一時半刻。」


    「秋棠,你不懂」,顧婉容搖了搖頭。


    今天的確是累著了,她隻是想快些把這十篇《金剛經》抄寫完而已。


    「把這些收起來吧。」顧婉容有氣無力地說道。


    大夫讓她靜養,可是她哪裏靜養的了。半個月前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已經從剛開始的驚慌,慢慢適應了。


    她之所以能適應這麽快,並不是因為她天資聰穎,而是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這裏的一切,她都知道,都像親身經曆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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