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隱入黑暗,幾縷光線從上方撒下。


    魈醒了。


    他揉了揉眉心,在心底詢問:“剛才的夢,你怎麽看?”


    “門後的存在十分強大。”


    聽完綠魈的迴答,魈不禁有些納悶,光憑一個夢,你是怎麽看出來門後存在的實力的?


    莫非,是和自己想一塊去了——


    這扇門是用來封印某種危險而強大的東西的。


    對此,綠魈隻迴答了兩個字:“直覺。”


    就在這時,一串意義不明的音節從魈的背後飄過,打斷了他的思緒。


    魈迴過頭,看見老李仍在晃著手中鈴鐺,圍繞水潭跳著怪異的舞步。


    儀式還未結束。


    看來自己醒的有點早了。


    收迴目光,魈注意到,原本平靜的潭麵不知何時開始泛起漣漪,不等他細想其中緣由,屁股下的石塊便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地震了。


    周遭的一切還是如之前一般,廟石草木很不合常理的穩穩紮根在地,絲毫沒有要倒塌滾動的跡象,倒是魈一個沒坐穩,“嘩啦”一聲,整個人滑進了池子裏。


    又是“嘩啦”一聲,一顆濕噠噠的腦袋從水中冒出。


    魈甩了甩頭發,將呆毛甩到重新支楞起來,又抹掉臉上的水,一把抓住離自己最近的大石頭,防止自己再滑倒。


    怎麽每次在溫泉裏碰上地震,都不小心滑倒了。


    他暗暗吐槽。


    魈這邊剛安定下來,不遠處傳來“嗵”的落水聲。


    莫醫士也摔了?


    魈想著,眉頭一挑,循聲看去,發現莫祖徹安然無恙,趴在岸邊望眼欲穿,像是丟掉了十分重要的東西。


    魈又順著莫祖徹的目光望去。


    那枚有著熔金紋路的蛋正“咕嘟咕嘟”的朝著水潭的更深處滾去,轉眼間就落入因為地震而變得無比渾濁的潭底,消失在視線中,魈看過去時,正好捕捉到蛋最後的蹤跡。


    好吧,確實丟了很重要的東西。


    莫祖徹察覺到魈的目光,轉過頭,霎時間四目相對,魈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請求。


    反正你都濕了,順便幫我去水底撿個蛋唄?


    什麽叫“反正我都濕了”?


    魈無語地收迴視線,望向渾濁的水底,突然發現,那片能見度很低的水域亮起了一道光亮。


    咦,那是什麽,難道是蛋在發光?


    曾經逐光的本能被喚醒,魈深吸一口氣,一個猛子紮進水中,朝著透出亮光的地方遊去。


    莫祖徹以為是心善的魈同意幫忙,對著魈漸漸模糊的背影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下潛的過程中,魈發現水溫相比之前高了些。


    是因為地震改變了地質結構嗎?


    魈試圖尋找到一個科學的解釋。


    水潭不過幾米深,隨著魈不斷下潛,水溫在快速升高,當它從溫熱變成連魈都覺得有些燙人時,魈才終於確定,就是莫祖徹滾進深水區的蛋在發光,蛋表麵的溝壑處亮起橘紅色的光芒,像是流淌的岩漿。


    見狀,魈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是蛋散發出的熱量讓水溫升高的。


    但綠魈不是說,這蛋已經死了嗎?


    “活了。”就在這時,綠魈突然出聲,“我在蛋裏感受到了生機。”


    蛋詐屍了?


    魈有些驚訝。


    不過水裏終究不是適合思考的地方,他頂著燙人的溫度快速遊上前去,抱起了蛋。


    起初,他還有點擔心蛋會燙手,特意做了防護,結果發現是自己多慮了。


    在當下的環境下,捧著這蛋,甚至還覺得有些涼。


    很快,魈帶著蛋浮出水麵。


    此時,大地已經停止震顫,地震隻持續了十幾秒就結束了,連餘震都沒有。


    另一邊,莫祖徹也注意到蛋的改變,向魈投去詢問的目光,想要知道這蛋在水裏經曆了什麽。


    魈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是怎麽迴事,不過在往上遊的過程中,他心中產生了一個猜測。


    蛋的變化或許與山神有關。


    他是借由先前山神贈予赤星力量一事猜測的。


    “小夥子,你沒事吧?”


    魈感覺肩上一沉,身後傳來老李關切的聲音。


    在魈潛入水中去找蛋的途中,儀式就已經結束了。


    魈微微搖頭。


    就在這時,不遠處又響起莫祖徹詢問的聲音:“儀式結果如何?”


    魈在水裏轉了個身,抬頭望向老李。


    此時,老李的注意力在莫祖徹身上。


    “格外順利,山神大人甚至還給予了迴應。嗯……就是剛才的地震。”


    莫祖徹趕忙追問:“祂怎麽說?”


    “山神大人很詫異,貧道轉述的情況與祂的認知不符。”


    魈立即就想到了在潭底殺死的黑影。


    “是令使的手段將山神完全蒙在鼓裏了麽?”他小聲嘀咕。


    如果想要破除令使的手段,對自己來說會是個大工程,其他人都幫不上忙。


    “然後呢?”莫祖徹繼續問道,“山神知道狀況後,能否出手?”


    老李歎了口氣,搖頭道:“以山神大人目前的狀況,無法找尋到敵人的位置。”


    “需要我們去定位?”


    “大人沒有說,大人隻說了剛才那些。”


    “嘶……”莫祖徹眸色一沉,一手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沒有給準話,這種情況就很難辦了。


    另尋他法,還是……


    這時,老李也終於注意到魈懷中那顆蛋的異樣。


    “這是?”


    魈迴過神來,迴答道:“方才地震,蛋落入潭底後,就成這樣了。”


    老李雙眼緊緊盯著蛋看,眼中忽然閃過一道精光,他不再看著蛋,而是向魈詢問道:“小夥子,剛才你有沒有做夢?”


    魈微微頷首,將夢中所見的畫麵一五一十講出。


    “懂了!”聽完魈說的話,老李突然一拍掌心,臉上流露出激動的神色,“貧道懂了!”


    魈與莫祖徹險些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一跳,兩人對視了一眼,後者開口問道:“先生懂了什麽?”


    老李清了清嗓子,將麵上的欣喜收斂了些,強作嚴肅地迴答道:“山神大人邀你去府中一敘。”


    魈眉頭微揚:“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你說夢見水裏的門打開一條縫隙,這就是邀請你入內的意思。”老李擺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迴答道。


    原來不是門裏麵有壞東西跑出來的意思啊?


    魈頓時鬆了口氣。


    “山神的府邸如何前往?”莫祖徹問道。


    他的本意是向山神傳達自己的意思,如今能與山神麵對麵交流,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老李迴答:“山頂,天池之底。”


    “山頂?”莫祖徹微微一愣,隨即露出遲疑的神色。


    且不提白河山環境惡劣,又布有迷陣,想要登頂,十分的困難,那二級令使雪影大概率也在山頂,己方就這麽找上去,可別山神沒見到,還把自己搭了進去。


    就算是出自頂級仙門的天才,想要越級戰勝一位令使,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準備的底牌夠不夠。


    那可是皇級的強者,己方才兩個王級,還得帶個累贅,怎麽應對?


    另一邊,不同於莫祖徹的焦慮,魈更多的是無所謂的態度。


    有了之前那些實戰經驗,就算是去雪影麵前溜一圈,他也有自信帶著人全身而退。


    而且他本來就是隨手護送人上山,不帶有什麽自己的目的。


    老李說的山神能解答自己關於紅魈的問題這件事,他更是不抱什麽期待,畢竟上個問題山神還沒告訴他具體該如何解決呢。


    魈正等著莫祖徹做出決定,忽然感覺到懷中的蛋震動了一下,就在他下意識低頭的刹那,一道光線自蛋的金紋射入他的眉心。


    他怔了怔神,隨即麵色一沉,臉上剛才的輕鬆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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