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山神啊......”


    落星思索著說道,“好像是某種信仰吧。這裏的人們雖然整天把‘山神’在嘴邊掛著,但其實他們也沒有見過山神,民間的山神畫像更是什麽形象都有,比如睿智的小孩啊,威武的女子啊,強壯的青年啊什麽的。”


    “隻是信仰?”


    魈感到有些難以置信。


    要知道,這裏是真的有神和仙的,現在卻突然告訴他,有這麽一個山神和前世的世界一樣,是被虛構出來的,是不存在的,這也太違和了吧?


    反正他不太信落星的說法,他猜測“山神”是曾經真實存在過的人物,由於某些未知的原因現在沒法露麵了,不過信仰還在。


    落星看了看周圍,小聲補充道:“話雖這麽說,但最好還是不要在這裏的人們麵前說山神壞話。”


    魈點了點頭,再說,他也不是那種人。


    突然,他覺察出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憑借著過人的直覺,他很快就發現了目光的源頭,街對麵有個戴著狐裘圍脖的大叔在盯著這邊看。


    不會又是個推銷自己業務的吧?


    有了剛才的前車之鑒,魈不禁想道。


    他感覺有點頭疼。


    “魈接下來準備去哪,要去吃晚飯......”落星話音一頓,順著魈的目光,他也看到了那個大叔,疑惑地嘀咕道,“咦,鋒叔叔怎麽在這裏?”


    “你認識?”魈問。


    “嗯,他是這裏的城主,名字叫柏暄鋒。”落星迴答。


    魈默默在心底為自己剛才的惡意揣度道歉。


    落星向魈介紹完,便向對麵的大叔招起了手,而後者也不再打量,穿過人群來到了兩人麵前。


    “原來真的是落星啊。”柏暄鋒說道。


    他前些年傷到了腦袋,眼睛不太好,剛才一直在辨認人,直到落星給出迴應,他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他對著落星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視線落在魈的身上。


    “綠發金瞳的少年,眉心有一點紫色的菱形印記……你就是他們說的魈吧,最近經常在諸位將軍口中聽到你的名字。”


    “見過城主。”魈微微頷首。


    “不用那麽客氣。”柏暄鋒笑著擺了擺手,從魈的身上移開了視線,“落星這是在帶朋友玩嗎?”


    “對,落星和魈剛剛泡完溫泉。”落星說道。


    “泡溫泉啊……”柏暄鋒像是聽見什麽值得驕傲的事,誇讚道,“很有眼光,很會選,你這個導遊當的很不錯嘛。”


    “小兄弟覺得我們這裏的溫泉怎麽樣?”


    這句話是對著魈說的。


    “不錯。”魈話音一頓,一臉認真地補充道,“如果有單人的就更好了。”


    “哈哈哈,不習慣這麽多人一起的場麵嗎?”


    柏暄鋒笑道,“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們認為每個人都應平等地享有山神的饋贈,因此不會對溫泉大加改造,以保留它的‘原汁原味’。”


    見魈的目光逐漸黯淡下去,他又補充道:“不過這個時間點有不少荒廢的溫泉,它們或許可以滿足你獨享的需求,就是它們所處的位置可能會有點危險。”


    “鋒叔叔到這裏來是有什麽事嗎?”落星問道。


    “雖然很想說沒事就不能來市井走走嗎,但——這次確實是有事,我在找一個人。”


    “找人?找誰呀?需不需要落星幫......”落星微微一愣,反應過來此刻自己並不是獨自一人。


    他帶著歉意說道:“啊,對不起,我得陪魈,沒法幫忙了。”


    柏暄鋒笑了笑:“不用,我要找的是能夠將人帶進山裏的向導,本地人知道我說的是誰,你既不是我們白河城的人,對這裏也沒熟悉到那種程度,找不到的。”


    “進山?這座山?”魈抬起頭,不遠處的白河山如同一位頂天立地的巨人,正倚靠在殘陽中俯瞰著渺小的眾人。


    “對。”


    “重光叔叔他們不是上山看去了嗎?”落星不解地問道。


    “現在山裏的風雪很大,他們頂多在外圍轉轉,進不去山裏的。”柏暄鋒說道,“你忘了嗎,他們弄丟在山裏的人還是你給帶迴來的。”


    魈問道:“山裏出狀況了?”


    “方將軍還沒傳消息迴來,但不用想,肯定是出事了。現在把人找到,等他們迴來就可以直接行動,不用再浪費時間。”


    落星說道:“說起來,我們剛剛不就碰到一個自稱能帶人進山的人嗎?”


    “嗯,他說若是想去半山腰上的山神廟,可以去找他。”魈說道。


    “大概率就是他了,他在哪?”


    魈背過身,望向自己之前被攔住的地方


    落星伸出手指,說道:“在那......咦,人呢?”


    隻見本應該有兩個人在吵架的地方現在隻剩下一張桌子,要不是那個拆台的大媽還在一旁賣水果,他們都以為剛才的經曆隻是自己的幻想。


    大媽見有人在攤位麵前停下,正準備吆喝,抬眼發現來的是熟人。


    “咦,這不是剛剛的兩個小夥子嗎,怎麽著,突然想明白了,來找老李算賬了?嘿,我就說他跑得怎麽這麽快,原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啊。”


    柏暄鋒問道:“他往哪去了?”


    大媽上下打量著柏暄鋒,道:“應該是迴家了吧......等等,你們不會是想去他家裏找他算賬吧?這、這不至於吧,你們也沒什麽損失。”


    “你誤會了,我們有其他事找他。”


    見大媽還是一副懷疑的模樣,柏暄鋒亮出了自己的城主身份。


    ……


    在大媽的帶領下,三人經過一番彎彎繞繞後,來到一座茅屋前。


    “老李,有人找你!”大媽扯著嗓子喊道。


    “誰啊?”


    茅屋的門被推開,之前的算命先生從裏麵走了出來,此時他已經脫掉了寬大的黑袍,露出底下枯瘦的手臂。


    他看見柏暄鋒神情一愣,隨後就要關門。


    “請迴吧,貧道已經休息了,不卜卦了。”


    柏暄鋒眼前一亮,急忙上前擋住門:“不是卜卦,是有其他的事要請你幫忙。”


    老李停下關門的動作,眼神複雜地迴望著他:“勞煩城主大人行行好,讓我們老李家留個後吧,不然等我下去,不好和祖宗們交代。”


    柏暄鋒微微一怔,顯然是想起了什麽,他收迴手,任由門關上,與此同時,門內隱約傳來孩童的聲音。


    “爹,是有客人嗎?”


    “不是,隻是敲錯了門的路人。”


    魈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柏暄鋒的背影,看樣子算命先生與城主有過不少交集,這城主感覺也不昏庸,應該不會和江湖騙子打交道吧?


    要不有空去他說的山神廟看看?


    大媽朝一旁吐了口口水:“欸這老李也真是的,連城主的麵子都不給一個。”


    柏暄鋒將一個袋子拋到大媽懷中,隨後認真地觀察四周,想是想把這裏記下來。


    “算了,我們走吧,讓兩位跟著我白跑了一趟。你們打算去哪裏?”


    落星看向魈:“魈你現在餓不餓?”


    “還好。”


    肚子它還沒叫。


    “兩位是還沒吃晚飯嗎?我來請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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