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褪去,映入黃古玄的眼簾是璀璨星芒。


    曜立於虛空之上,身後星光閃爍,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令黃古玄也感到了一絲威脅。


    經過剛才這麽一耽擱,夜色已經降臨。


    對於黃古玄的出現,“閻熠”有些意外。


    “還以為能多困你一陣。”


    “無妨,拖的時間已經足夠了。”曜在虛空中踏出幾步,來到他的身邊。


    黃古玄看了看周圍的熟悉景色,最後望向空中的敵人:“剛才的也是蝕夢幻界?”


    “無可奉告。”曜掌心指向黃古玄,忽然手腕翻轉,虛虛一握,“你的追獵結束,該輪到我了,星引魂牽。”


    星光化作實質的鎖鏈,從星空垂下,轉眼便插入黃古玄身邊的每一處空間。霎時間,星芒耀眼,熾烈的光芒將他的身形完全吞沒。


    見狀,一旁的“閻熠”甩了甩手腕,掌心頓時燃起赤紅的火焰。


    “擊敗你,是他的心願之一。解決了你,我就能更快達成完滿。”說罷,他如子彈般一個閃身紮入星芒,但下一秒,他便從裏麵倒飛而出。


    星鏈在他身後交織成網,把他攔了下來。他剛止住身形,便以指為刀,斬斷了沾上魂炎的半邊身子。


    血肉徑直墜向地麵,於半空中被淡藍色的火苗吞噬殆盡,連灰燼都沒有留下。他看著這一幕,眼底閃過一抹忌憚:“真是麻煩的能力。”


    另一邊,星芒中浮現出一抹灰,並迅速蔓延。灰色的光球開始坍縮,隨後轟然炸開,在天宇下綻開一朵灰白色的焰花。緊繃的星鏈忽然斷裂,高高彈起,好似在風中翻飛的緞帶,末端焰光明滅。


    “你退後,我可不想你在這裏白給。”曜掃了一眼遭受重創的“閻熠”,抬手在頭頂召出巨大法陣。


    冰河入夢。


    萬千冰淩如暴雨一般傾斜而下,射入盛開的焰花中。星光下,冰淩折射出異樣的光彩,如夢如幻,似有蜃景在其中誕生。


    周圍的氣溫驟降,地麵開始結出冰霜,轉瞬又融化成水汽。


    玄色狐影自焰花中躍出,漆黑的巨口咬碎雨幕。而後,它身形一閃,出現在曜的上方,一爪踏碎往外射著冰淩的巨大法陣,它也被法陣碎片紮成刺蝟,朝著曜墜去。


    轟——


    第二朵灰白色的焰花在空中盛放。


    趁著冰雨停歇,黃古玄退出了餘威的範圍。他抬手往身後一揮,一道空間裂隙憑空出現。


    “呃……”


    他一手掩麵,兇戾的獸瞳透過指縫,掃了焰花中若隱若現的身影一眼,便退入裂隙中。


    再這樣打下去,雖說可以取勝,但令使的領域就在附近,他沒法阻止對方逃遁,沒有餘力將對方從裏麵揪出來,而戰鬥結束後的反噬他需要很久的時間來恢複,他可沒有魈那種堪稱變態的恢複能力。


    等到焰光消弭,“閻熠”才敢湊上前去查看戰況。


    他用火焰暫時處理了一下身上的斷口,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一塊焦了的肉塊,看上去有些滲人。


    他衝著硝煙中喊道:“喂,你沒事吧?”


    “嘖,不愧是高了我兩個檔次的神級,即便在蝕夢幻界中有不小的損耗,仍能將巔峰狀態下的我逼到這個境地。”


    曜緩緩落地,骨甲的碎片伴隨著血滴掉落一地。此刻,它身上的星光無比黯淡,就像是一盞燃料將要耗盡的油燈。


    “他人呢?”曜啞聲問道。


    “沒看見,大抵是逃走了吧。”


    “逃走?”曜忽然咳出一塊黑血,緩了好一會,才接著說道,“也好,是該停手好好調整一下了。”


    一陣微風吹拂過戰場,帶走了硝煙。曜望著這片坑坑窪窪的大地,臉色陰沉:“囚狐的牢籠,我得好好準備準備。”


    突然,它“咦”了一聲,眼底閃過一抹慍色。


    “這次又是誰這麽不安分?”


    ......


    時間迴到眾人被蝕夢幻界吞沒的時刻。


    紅魈恍若從夢中驚醒,發現與他廝殺的敵人全都不見了,周圍隻餘下自己一人。


    他隻記得剛才察覺到有什麽危險在快速靠近,於是他一腳踹開了閻熠。被踹開後,對方還一臉錯愕,像是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可笑,若不是周圍虎視眈眈的敵人太多,祂怎麽可能能夠偷襲到自己。


    不過,現在是什麽情況?


    就在紅魈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時,不遠處的小丘後方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他過去一看,發現居然是魈,看上去對方也是剛醒。


    他這才發覺,腦海中的那兩道意識不見了,而且他十分肯定,他所處的地方不是意識空間。


    那麽,一切的答案便唿之欲出,但對方畢竟是另一個自己,他沒有立即有所行動,而是在繼續觀察。


    若是真的有這麽個萬一呢?


    見紅魈一直盯著自己,還不說話,魈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你。對了,他呢?”紅魈的目光一寸寸從魈的身上掃過,隨口問道,“就那個突然出現的,話很少的家夥。”


    魈露出茫然的表情:“呃......誰?”


    “沒什麽。”紅魈聳了聳肩,若無其事地朝著魈走去。隨著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他的眼底閃過一縷失望。


    不僅記憶不對,氣味也不對,這是被偽裝出來的。雖然偽裝的很好,但終究不是那個他喜歡的氣味。


    噗!


    就在紅魈走到魈的身邊時,一聲東西刺入血肉的聲響傳出。


    “呃?”魈感覺到胸口一痛,低下了頭,隻見紅魈的手刺入了他的胸膛。


    “冒牌貨,你若是再敢冒充他,我見一次,殺一次。”紅魈斜過眼,冷冷說道。


    “想做什麽,垂死掙紮?嗯?!”


    見魈抓住刺入他胸口的手臂,紅魈眼中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但對方下一刻的舉動,令他錯愕地睜大了眼。


    魈抓著手臂,往前跨了一大步,這隻手便從他背後穿出,他也借機靠在了紅魈的身上。


    他嘴角含笑,半闔著眼:“出去之前,除了自己,誰也不要相信。”


    等到肩上的重量消失,紅魈才從錯愕中迴過神來。他轉頭一看,身上哪還有魈的身影,連手上的血都已經消失不見。


    “你在找什麽?”


    紅魈猛地抬起頭,這才發現魈正完好無損地站在不遠處,正疑惑地望著他。


    怎麽迴事?難道是之前在遺跡中時碰到的那種情況?


    出去之前,除了自己,誰也不要相信……


    為什麽要告訴他這句話?


    眼前的魈給他的感覺熟悉了幾分,他隱約意識到,自己將要陷入某種循環。


    他每殺一次,冒牌貨就偽裝得更逼真一些,直至最後,連他也無法分辨出真假。


    他眉頭微蹙,真是令人煩躁的情況。


    他伸手在虛空一抓,構建出這個世界的力量的層次與他相差無幾,有了上一次被困幻境的經驗,若他全力以赴,應該可以將其擊潰。


    好在這地方貼心地為他塑造了一具合適的身體,能夠承載他所有的力量,不像與另一個自己共用的羸弱身體一樣,令他處處受製。


    說實話,他還有點不舍這具身體,但他更想讓這個玩弄人的世界歸於毀滅。


    “殺氣這麽重,有人惹你生氣了?”


    魈的聲音喚迴了紅魈飄遠的思緒,他敞開胸懷,似乎是想給紅魈一個擁抱。


    “說說看,你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去替你出口氣。”


    紅魈一把抓住魈的手腕:“冒牌貨,我說過的吧?你偽裝一次,我殺一次。”


    虛空之中,玄色鵬鳥身形迴旋,巨大的風輪憑空出現,將眼前的世界一層層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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