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第一天。


    清晨,天剛蒙蒙亮,城裏就響起了爆竹聲。


    等到天光大亮,成曉出現在了城主府外。


    城主府的大門口熱鬧非凡,城裏有名氣的勢力陸續派人來遞送飛帖,代為拜年,爆竹聲從未斷絕。


    成曉掃了一眼,就轉頭朝側門走去。


    他來找過魈多次,這裏的守衛基本上都認識他。


    “這麽早就來找那位魈大人啊?”守衛一麵說著,一麵讓出一條路。


    成曉提著糕點盒踏入府中:“嗯,來拜年。府裏可以鬧新年嗎?”


    “這個就得看有哪些貴客住在府上咯。不過,現在府裏的貴客就是魈大人、一位仙人,以及狐王大人,你與他們都認識,應該是可以的。”守衛迴答。


    “那好。”成曉與守衛道了句“新年快樂”,便往裏走去。


    他來到魈的住處外,剛掏出爆竹,就聽見“吱吖”一聲。他抬起頭,隻見紅魈倚靠在門框上,冷冷地看著他。


    “你做什麽?”紅魈問道。


    “拜年。”成曉舉了舉手裏的爆竹,“放爆竹,鬧新年。”


    眼前的魈讓他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奇怪,就好像和之前的魈不是同一個人。不過,也有可能是起床氣吧。


    雖然在他與魈還是室友時,他沒見到過魈發起床氣,但人總是會變的,距離在酈城學院學習的日子已經過去這麽久了,現在變成什麽樣誰知道呢?


    “拜年嗎......”紅魈的目光落在爆竹上,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把趕人的話咽了迴去,轉身朝屋裏走去,“我知道了,爆竹收好,進來吧。”


    成曉一臉古怪地望著紅魈的背影,最後還是收迴了爆竹,跟著走進了屋裏。


    既然主人家不讓鬧,那就不鬧了,不過心裏還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坐吧。”紅魈指了指椅子,默默看著成曉坐下,將糕點的盒子擺在了桌子上,順勢把手裏的爆竹也放在了桌子上。


    成曉被盯得有點不自在,他打開蓋子,道:“魈,新年快樂啊。我後麵又做了些年糕,給你帶了些過來。”


    “嗯,新年快樂。”紅魈敷衍地迴道。


    兩人目光接觸,都沒有動作。空氣安靜下來,場麵顯得有幾分尷尬。


    “喂,現在該做什麽?”紅魈在心底問道。


    綠魈:“......我不知道。”


    紅魈:“哈?真的假的?你那些記憶可是有好幾千年那麽長,別告訴我你沒碰到過類似的情況。”


    綠魈:“呃......拿點吃的?”


    經他這麽一提醒,紅魈才想起來,年前魈特意準備了一個年貨盤子,裏麵盛滿了吃的,大概就是為了應付現在這種情況的吧。


    紅魈拿來盤子,放在成曉麵前:“給,不必客氣。”


    成曉看了看盤子裏的瓜子糖果,又看了看紅魈,欲言又止。最後,他還是沒忍住問道:“魈,你是不是剛剛起床?”


    “算是吧。”


    其實還沒起。


    成曉也沒想到新年第一天,居然會有人到現在還沒起。他點了點頭,道:“也是,昨晚你忙到了這麽晚。我就不打擾你了,先走了。”


    送走成曉後,紅魈把一切都還原成他還沒起來的模樣,又躺迴了床上。


    昨天夜裏的那場晚會,魈在燃放爆竹留下的煙裏待了太久,被熏到了。演出結束後,他又太亢奮。於是,在激動與難受中,他折騰到了快天亮時才睡,到現在還沒睡醒。


    爆竹聲雖然很大,但城主府門口甚至更遠的爆竹聲傳到這裏來時,其實已經不吵了,但聲源若是在門口,絕對會把人驚醒。所以,當紅魈察覺到成曉的動作時,他就出麵阻止了。


    紅魈對於自己剛才的應對很滿意,想要炫耀邀功。但魈還沒醒,於是他把邀功的對象轉成了綠魈:“怎麽樣,我剛才的表現如何?”


    綠魈:“......”


    紅魈一臉嫌棄:“嘖,真是個無趣的人。”


    紅魈:誇一下我怎麽了?


    等到中午,魈才睡醒。他從床上坐起身,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糕點盒子,以及爆竹。


    成曉走得匆忙,忘記拿走了。


    “這些是......”


    “你那個同窗帶來的,說是什麽拜年。”紅魈的語氣裏夾雜著一絲得意,“你當時睡得跟豬似的,是我招待的他。”


    “你沒給人留下什麽奇怪的印象吧?”魈狐疑地問道。


    “你就這麽不相信我?”紅魈有些不滿地說道。


    綠魈突然開口:“他......沒有。”


    魈:你猶豫了!果然還是發生了什麽吧?


    魈:“沒,我隻是隨口一問,你之前不是經常拿辦壞事情嚇唬我?現在看來,是你太謙虛了,處理社交問題對你而言完全不是什麽難事。”


    “你也知道那是我在嚇唬你,還當真?”紅魈得意地哼了哼,至於他剛才“不小心”聽見的心聲,就當做沒聽見吧。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他問道。


    魈:“拜年吧。既然成曉來拜過了,於情於理,我都得去他那邊一趟。”


    魈:順便看看紅魈給自己留下了什麽,把它給處理掉。


    解決完午飯,魈就出門了。在去找成曉之前,他先去找了蘇雲煙和黃古玄,畢竟他們離自己近,都住在一個府裏,結果他們沒一個人在家,都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他找到了成曉,在與對方的閑聊中,意外發現紅魈沒給自己留坑。


    當時紅魈的表現雖然令成曉起疑了,但後者自己腦補了一個起床氣,並成功說服了自己。


    魈:哦豁?


    紅魈:嗯哼?


    從成曉家中離開後,魈在城裏再沒什麽熟人,再加上他不想這麽早迴去,於是他就來到街上閑逛,結果偶遇了在給舞獅隊捧場的蘇雲煙。


    等到舞獅隊的演出結束,蘇雲煙把魈拉到了路邊的茶水攤,神秘兮兮地說道:“今早我去舞獅隊裏玩,你猜猜我遇見了誰?”


    “誰?”魈不緊不慢地端著茶喝了起來。雖然剛才他沒像蘇雲煙那樣大聲捧場,但看了這麽久表演,他也有些渴了。


    “前些天咱們給成曉買東西,不是碰到個人在宣傳金鵬後援團,你還記得那個人嗎?我記得好像是叫晨風吧。”


    “嗯。”魈喝茶的動作一頓,隱隱意識到了什麽不對勁。


    “你猜猜他來舞獅隊做什麽?”


    魈含著一口茶水,揚了揚下巴,示意對方繼續說。


    “他來向舞獅隊打聽一個人的信息,就是昨夜晚會最後一個節目裏,扮演斬殺年獸的將軍的那個。他說,他被那人的演出圈粉了,想要與對方見一麵。”


    “噗——”


    魈劇烈咳嗽起來。


    他被這個消息嗆到,口中的茶水噴到了一旁路過的狗子身上。


    狗子迴過頭瞪了他一眼,下一刻就像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嗚咽一聲,夾著尾巴逃走了。


    蘇雲煙還在興奮地說著故事的結局:“真可惜啊,你當時不在場,沒看到他知道扮演者是你時那副從震驚一點點變成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好像整個人碎了一地。”


    什麽“我曾遭到三度背叛”?這家夥是和自己命格相衝嗎?


    魈魈無語。


    蘇雲煙抱著茶杯,盯著魈看,眼裏閃爍著八卦的光:“所以,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啊?”


    魈擦掉嘴邊的茶水,幹咳一聲:“沒什麽。”


    “真的嗎?”蘇雲煙意味深長地打量著魈。


    最後,魈還是沒有說出自己曾被晨風當成了女孩子,對方還試圖泡自己的事。


    黃古玄的傳訊及時到來,讓他擺脫了這個八卦之魂正熊熊燃燒的少女。


    黃古玄的聲音從傳訊石中傳出:“諸神派來的支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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