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醒來時,發現周圍黑漆漆一片,周圍還滿是香甜的氣味。


    天還沒亮嗎?


    他的眼睛還沒適應這種黑暗,隻能伸著手緩緩摸索,耳中隻有踏在砂石上的“沙沙”聲。沒過多久,他就摸到了東西,但那並不是木質的牆壁,而是堅硬冰冷的岩壁。


    正當他疑惑時,他的腦海中響起了綠魈的聲音:“此事說來話長。”


    先前紅魈墜入潭中,喝了不少潭水,導致綠魈也陷入了沉睡。但他受到的畢竟是濺射的影響,所以魈蘇醒時,他也醒來了。至於紅魈,他還得再睡一會。


    綠魈簡要介紹了一下魈睡下後發生的事情,後者有些驚訝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他不過是睡了一覺。


    不多時,眼睛終於適應了這裏黑暗的環境,魈抬頭望著頭頂暗色的光屏,它隔絕的上方的潭水。


    “我們怎麽出去,原路返迴嗎?”


    “這水有古怪,先另尋出路。”綠魈目睹了紅魈中招的全過程,十分清楚潭水的不簡單,原路返迴是不可能的。


    “好。”魈看向唯一的路。


    突然,他從香甜的空氣中嗅到了一絲血腥味,他立馬警覺了起來。


    附近有危險的東西?


    很快他就找出了血腥味的源頭,是這裏除他之外的第二人。對方趴在地上,身上沒有一絲生機。


    如果他沒猜錯,這人應該就是綠魈口中偷襲紅魈的敵人,同紅魈一起墜下水潭,跌落進了這個地方。


    是被這裏的東西殺死了嗎?


    魈警惕地往周圍掃了一眼,確定沒有可疑的東西後,他迅速來到那人身邊。剛把那人的身體翻過來,他就被嚇了一跳。太軟了,就像是沒有骨頭的麵筋人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退開。他看到,這具身體的胸口處有一個窟窿,而地上正好有一處帶血的尖銳凸起。看上去,這人的死因似乎是落在有某種尖銳凸起的地方,最終失血過多,是單純的運氣不好。


    但附近都是平滑的砂石,唯有這裏有一個尖銳凸起,真的是運氣不好嗎?


    “盡快離開。”綠魈說道。


    聞言,魈最後掃了屍體一眼,便朝深處走去。


    通道不算寬敞,勉強夠兩人通行。魈走得不快,仍然保持著戒心。這麽狹窄的空間裏,要是土裏突然鑽出來什麽東西,都沒空間躲避。


    綠魈也在借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金瞳,觀察著一路上的情況。


    從龍骨深淵出來後,他就沒怎麽關心外麵的情況了。他一直在思考兩件事情——龍骨深淵裏發生的事情,以及蜃景中的帝君大人的用意。但現在,顯然不是該想那些東西的是時候了。


    突然,他說道:“這裏開始,有人工挖掘的痕跡。”


    “人工挖掘?”魈停下腳步。


    經綠魈的提醒,他才注意到石壁上的鑿痕,不過看上去不是新近留下的。


    人挖地道的原因有很多種,但都是為了有利可圖——不論是實實在在的利益,還是某些方麵上的便利......對於通道的終點,他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再往前走了一點,路上開始出現零零散散的骸骨。其中有人的,也有野獸的。


    “是其他落入潭水的生靈嗎?”綠魈喃喃道。


    “落下時受了傷,隻走到了這裏?”魈接道,“不過剛才掉下來的地方怎麽沒見到骨頭?”


    “不知道,或許是那裏有什麽東西,能讓骨頭融化。”


    聽綠魈這麽一說,魈又迴想起了那具麵筋人一樣的屍體,頓時感覺後背涼涼的,下意識又往後多看了幾眼。但他現在已經拐過了一個彎,自然是看不到此時那具屍體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插在砂石裏,就好像有什麽東西環住了他的腰,在用力往土裏拽一樣。


    之後的路上陸續碰到了些敵人,都是蠍子蜈蚣之類的大蟲子,他一槍捅死一個。因為對方體型比較大,擋住了道路,魈隻能閉著眼睛把屍體拆解了。


    雖然他已經見過了不少血肉橫飛的大場麵,但對於爆汁的蟲子,他還是很膈應,以至於它們的獸核他都完全不想要。這一路上,他一直在擦槍,到最後,綠魈都看不下去了,提出了讓他來的提議。


    魈想到綠魈蘇醒這麽久都沒用過這具身體,便同意了。絕對不是因為他因為這些蟲子,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過,也因為綠魈許久沒有使用身體了,動作變得有些生疏,過了好一會,將棲身在通道裏的大蟲子清理完後,他才適應了下來。而這時,他也來到了通道的盡頭。


    通道的另一端連著一處極大的空間。由於這空間在地下,沒有一絲光亮,綠魈也看不清楚裏麵的具體樣貌,隻能分辨出裏麵有不少建築,不過這些建築都是破損倒塌的。


    “遺跡?”


    魈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興奮。


    “嗯。”綠魈原本打算沿著空間的邊緣尋找其他出口,魈的反應讓他思緒飄遠,他似乎曾認識個熱愛探險尋寶的人。


    等到他迴過神來時,正好聽見自己在問:“進去看看?”


    見自己做了一個違心的決定,那個困擾了他許久的問題又重新冒了出來。明明都是第一次見,他不信任紅魈,卻下意識認為魈可以相信。而初見時,魈的反應也很奇怪,幾乎是立即就接納了他,還在積極調停矛盾,紅魈至少還和他打了一架。


    太奇怪了,無法理解。


    “好!”


    聽見魈的迴答,綠魈便將困惑拋在了腦後。隻是他剛準備動身,一側突然甩來一條帶子,纏住了他的手臂。下一刻,帶子繃直,想把他拉走。他隻趔趄了一下,沒有被拉動。隨後他一用力,反倒把帶子另一頭的東西給扯了過來。


    是一頭進化到能夠兩腳站立的大蛤蟆。


    饒是以綠魈的心性,在殺了那麽多蟲子後又被突然打擾,也有些厭煩了。


    隻看見青光一閃,大蛤蟆就瞬間斃命。濃烈的殺氣蕩開,原本還潛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野獸紛紛退避。


    他留給敵人的,從來都隻有果斷無情。


    “危險解除了,身體還你。”


    綠魈從大蛤蟆的屍體裏取出獸核。雖然他對這個世界還不大了解,不過據他這些天的暗中觀察,這東西應該挺有用的。


    “不用,你繼續。”魈當即拒絕了。


    平日裏綠魈話都不怎麽說,現在難得願意出來,正好又沒有什麽其他事,怎麽可能讓他再迴去呢?


    反正困擾著他的業障問題已經解決,既然來都來了,自己還想讓他體驗體驗人間的煙火。先讓他適應適應,別那麽見外,到了時機成熟的時候,要是他不願意出來,那可不是事。


    絕不是因為想看綠魈戰鬥的英姿。


    綠魈沒想那麽多,見魈拒絕,也不強求。他拔出插在大蛤蟆身上的鳶槍,繼續朝著遺跡內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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