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盛放著一鍋詭異的濃湯,魈與紅魈坐在外婆對麵,麵前的碗裏已經被盛滿了湯汁。外婆保持著站姿,一手支在桌麵上,一手舉著湯勺,麵帶微笑地盯著兩人。


    魈目光移向了別處,紅魈則一腳踩在凳子上,一臉挑釁的模樣。


    為了緩解空氣中的火藥味,敬職敬業的旁白獻上了它對現況的解讀:“外婆執意為恩人和外孫獻上自己的拿手好菜來作為報答,但她的廚藝並不敢恭維。


    現在,我們的勇者遇到了屠龍路上的第一個難題,他是否要收下被救之人給予的迴贈呢?”


    紅魈:“……”


    見兩人不為所動,外婆雖然仍保持著微笑,但臉色卻是越來越黑,臉上還開始生長出細密的絨毛。終於,她的微笑出現了裂痕。


    “喝!為什麽不喝!”


    湯勺被“哐”的一聲砸在桌子上,木桌發出了一聲喑啞的呻吟。一些湯水濺到桌麵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就像是沸騰了一樣。


    外婆雙手撐著桌子,身子前傾,越過桌上那鍋湯,咬牙切齒地瞪著兩人:“這是在嫌棄外婆我的廚藝嗎?!”


    說話間,兩枚毒牙從她的嘴裏生長出來,她的額頭和臉上睜開三對沒有眼白的眼睛,就連她原本的眼睛此刻也變得一片漆黑。


    魈收迴遊離的視線,平靜地說道:“您是此間的主人,按照禮節,應當您先吃了,客人才能動筷。”


    聞言,外婆猙獰的表情凝固,似乎真的思考起了是否有這個禮節的存在。


    趁著她愣神的間隙,紅魈一把掀翻了桌子:“他都說了「您」先吃,吃啊。”


    桌子壓在外婆身上,鍋中的湯水全都潑灑在她的身上。一時間,桌子底部冒出濃濃的白煙,淒厲的蟲鳴在木屋裏迴蕩。


    碗中的湯汁朝著魈灑去,情急之下,他拉過身上的鬥篷將其擋住,驚訝地發現湯汁不僅不能腐蝕這件紅鬥篷,甚至反倒被它吸收了。


    隨後,他聽見耳邊傳來吸氣的聲音。


    碗裏的湯水潑向了魈,之前麵前同樣有一碗湯的紅魈自然不能幸免。掀桌後,他舉起手臂擋在臉前,此刻,那隻手臂傷得最為嚴重。


    魈趕忙用鬥篷擦去紅魈身上的湯水,令他沒想到的是,鬥篷不僅吸收了湯汁,還順帶治愈了湯汁造成的傷口。


    “開門!查房!”


    不等他們鬆一口氣,原本怎麽也破不開的木門被人從外麵踹開。被屋裏的響動吸引而來的獵人掃了一眼屋內的狀況,便瞄著魈的腦袋舉起手中的獵槍。


    槍口火光一閃,等到魈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躲閃。他調動著體內能夠使用的力量,擊中了子彈,令其彈道偏移,最後擦著他的臉飛了過去。


    瞧見魈臉上的血痕,紅魈眸色一暗。


    一擊未得手的獵人打算再補一槍,卻見狂暴的風刃裹挾著家具迎麵砸來,他隻得抬手擋在麵前。


    一股奇異的力量在他周身凝聚出屏障,使得紅魈的攻擊未能傷到他。不過這道攻擊也阻礙了他的視線,讓他沒能補出那一槍,而這也讓他注意到了紅魈的存在。


    於是,從影響中恢複過來的他舉起獵槍,對著紅魈連開數槍,一把土槍愣是被他玩出了機槍的威勢。


    紅魈一把推開魈,同時一個翻滾離開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他不清楚這裏子彈的威力,選擇了暫避鋒芒。


    子彈在木屋裏鑿出一道道凹痕,槍林彈雨中,一道寒光一閃而過。下一刻,獵人被一劍封喉,整個人朝著後麵栽了下去。


    紅魈警惕地靠近獵人的屍體,確定對方已經死透,不會突然詐屍後,才從屍體上取迴那把「最好的劍」。


    找到了這個幻境的規矩,或者說玩法的他擦拭著劍刃上殘留的血:“我是不是可以用這劍迴去殺掉老頭,結束這場鬧劇?”


    “興許可以一試?”小傘迴答道。


    “算了,再迴去有些麻煩,我對之後會發生的事情也有些興趣了。”紅魈把劍收迴劍鞘,迴頭時,發現魈正站在他的身後。


    “在和誰說話?”魈問道。


    紅魈如約告訴了他答案,以及身上的任務。魈望著天幕中緩緩展開的夜色:“晚上要繼續趕路嗎?”


    “你覺得呢?”紅魈反問。


    “我……好像有點累。”


    “那就天亮再動身。”


    小傘操著旁白的腔調冒了出來:“夜色降臨,夜晚的樹林並不安全,勇者決定等天亮之後再去往下一處地點。”


    外婆的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惡臭,已經不能待人了。好在這間屋子密封性良好,隻要把門關上,屋裏的臭味就不會逸散出來。他們在屋旁升起了火堆。


    不知道是不是魈的實力被壓製,此時的他隻比凡人強上一點的緣故,還沒到後半夜,他就打起了盹。


    看著他搖搖晃晃的樣子,紅魈無聲地起身,來到他的身後坐下。不過,這點動靜還是讓他猛然驚醒。他往後瞥了一眼,發現是紅魈,就又重新闔上了眼。


    感受著胸口逐漸增加的重量,紅魈摘下了眼前礙事的兜帽。他蹭了蹭已經結痂的傷口,嗅著頸側那股熟悉的氣味,此刻心情格外的好。


    與此同時,樹林外,一座繁華的城市裏,城裏唯二高的那座樓閣上,一名長相出眾的男子來到一麵造型奇異的落地鏡前,口中還念念有詞:“魔鏡啊魔鏡,誰是這裏最英俊的男人?”


    話語落下,鏡麵泛起了漣漪,片刻後,一幅幅畫像浮現出來,直到第三幅,才是男子的麵容。


    “又從哪竄出來的一個?”見到自己跌到第三位,男子的臉陰沉得仿佛能滴出墨來。他伸手在鏡麵滑動,鏡子裏畫像也隨著他的動作左右滾動。


    看著長得極為相似的前兩張畫像,男子露出了一瞬了然的神色,但很快就被陰毒所取代。


    鏡子中展示著那幅新出現的畫像,男子眯著眼,手指點在畫像額間的紅色菱形印記上:“異邦的勇者?剛剛踏上屠龍之路?那一定是個熱心腸的好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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