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緊張兮兮地盯著林子裏的時候,幾個人從裏麵躥了出來,臉上是驚恐的表情,但即使他們十分害怕,口中也隻有沉重的喘息聲。眾人很快發現,他們就是被派去查探情況的人。


    “你們看到了什麽?”雷聖一把抓住要從自己身邊經過的一個人,厲聲質問,但迴答他的卻是另外的聲音,那是一個戲謔的少年音,來自空中。


    “找到你們了。”


    雷聖循著聲音抬起頭,發現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青色的身影,正居高臨下地俯瞰著眾人。


    “居然給敵人帶路,廢物!”雷聖看了眼羅盤的反應,大致確定了對方是身份,於是他一拳砸在被自己抓住的那人臉上。那人趔趄幾步倒在地上,一時半會沒能爬起來。


    “本來還想著讓你多活幾日,沒想到你自己送上了門來。乖乖把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部交出來,要是讓老子心情好了,興許能給你留個全屍。” 他甩掉拳頭上的血漬,對著空中那人嚷嚷,心中卻是在嘀咕,這人怎麽感覺有點眼熟?


    “你們被我包圍了,有遺言盡管說,我不會聽。”紅魈冷漠地掃了一眼下方的人群,在心底對另一個自己說道:“我贏了。”


    “你想讓我做什麽?”魈歎了口氣。


    兩日過去卻無事發生,閑得發慌的紅魈決定主動出擊,尋找遲遲不咬鉤的獵物。剛剛遇到那幾個人時,紅魈表示要跟自己打了個賭,賭這幾個人的身份,勝者可以讓敗者做一件事情。在確定不會有很過分的要求後,魈同意了。見紅魈那篤定的模樣,他對那幾個的身份有了些許猜測,不過既然紅魈想跟自己玩打賭,那就玩唄,反正又不會少塊肉。


    “等解決完這些人再告訴你。”紅魈玩弄著掌間的清風,臉上掛著一副淺笑,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啊!”一聲尖叫突然炸響,柔柔驚懼地看著麵前的無頭屍體,斷口處噴灑出來的鮮血濺了她一身。所有逃迴來的人全都身首分離,屍體在慣性的作用下劃出去了一段距離,在地上留下一道道鮮紅的痕跡。


    這幾個人突然暴斃,讓人群陷入了驚慌,他們不知道空中那個少年是何時出手、如何出手的。在紅魈流露出一絲聖級的氣息後,人群的驚慌更甚了一步——他們中絕大部分隻有尊級,一旦開打,那就是炮灰一樣的存在。


    尖叫戛然而止,一道黑紅色的身影從林中竄出,撲倒了她,張口就朝著她的脖頸咬去。現在場麵有些混亂混亂,沒人注意到她遇到了危險。


    魈倒吸了一口涼氣,但沒多說什麽,算是默許了這一行為。見狀,紅魈輕哼一聲,玩味地看著下方騷亂起來的人群,就好像在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確定嘴下人咽了氣,赤星才鬆開口。它赤紅的獸曈中升起暴虐,衝著紅魈的方向發出一聲稚嫩的吼叫。直到這時人們才注意到了它的存在。


    “哪來的小畜生?”


    “這不會是空中那人的契約獸吧?”


    “臥槽,聖級的契約獸,快逃!”


    “怕什麽,咱們不也有好幾個聖級強者?”


    “獸族中的聖級是咱們人族的聖級能比的嗎?咱們隊伍裏又沒有天才,拿頭打!而且你們想想看,什麽樣的人才能和聖級的獸族簽訂契約啊,真以為對付一隻契約獸就夠了啊?”


    “草不要追我,去追他們啊!”


    “跑什麽跑什麽,給老子上啊!隻是這樣就被嚇成了這幅鬼樣子,一群廢物!”雷聖想要組織反擊,但他本就沒有什麽威信,這種情況下說的話更是跟放屁差不多,並沒有一個人聽他的。現在大難臨頭,都在各自飛了。


    他話音剛落,就感覺到頭頂一陣勁風襲來,他急忙護住了自己。等到風浪停歇,他才撤掉了防禦,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麵前的地上生出一支支墨綠色的槍影,之前還在倉皇逃竄的人現在都被釘在上麵,鮮血從傷口流出,在槍影上留下刺目的痕跡,最後匯入大地。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在剛才的襲擊中僥幸存活下來的幾個聖級意識到如果不解決了紅魈,他們也必死無疑,於是他們隻得咬著牙與紅魈交手,隻是越交手,心中的絕望就盛了幾分。明明同為聖級,對方一人應付己方好幾人卻仍然遊刃有餘。此刻的感受讓他們想到了某些獵手喜歡在殺死獵物前玩弄它一番,而他們就像是那個被玩弄的獵物。


    “嗯?”紅魈注意到雷聖要逃跑,於是他給赤星下達了命令:“追上他。”


    原本正在屍體中翻找著什麽的赤星抬起頭,朝著雷聖追去。感受到身後有一股兇煞之氣正在接近,雷聖迴頭望了一眼,發現是一匹半條腿那麽高的幼狼正追趕著自己。它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血霧,赤色眼瞳中閃爍著兇戾的光。


    “草,這畜生怎麽追過來?”雷聖嚐試邊跑邊擊退赤星,但他的攻擊太過羸弱,即使是打中了也沒有多少成曉,更別提大部分情況都沒打到了。


    “不行,老子不能栽在這個鬼地方,老子要活下去,繼續吃香喝辣。”雷聖的神情有些恍惚,他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聲音,聲音告訴他,隻要到了那個地方,他就安全了。


    見紅魈分神,幾人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揣著殺招就攻了上去,卻正好對上紅魈的儺麵,他們似乎透過麵具看到了下麵那隻青色的眼睛。幾人看得失神,一股莫名的惶恐攀上心頭,等到迴過神來時,他們已經被劈成了兩半。


    紅魈閃身來到其他地方,甩掉槍尖的血,淡漠地掃了一眼那幾具殘破的身體,右手握實,憑空出現的深色風暴將還在苟延殘喘的幾人吞沒,不時有些不明物體從風暴中飛出。


    魈:……好殘暴。


    “很驚訝嗎?”紅魈服下幾枚先前玄給的療傷丹藥,暗歎了一聲這丹藥效果真好,最後看了一眼風暴眼:“但你沒阻止我,說明你也想這麽幹。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由我來吧。”


    玄趕到時風暴已經散去,附近一大片地方已經被移平,邊緣還算完好的樹木上搭著零零散散的肉塊,空氣中的血腥味以及暗紅色的泥濘無聲訴說著著之前發生的種種。


    如果是把魈帶入酈城的那個冒險小隊隊長看到這些,一定會覺得非常眼熟。但看到這些的是玄,他隻是感歎了一聲“好家夥”,就繼續朝著紅魈所在的方向追去了。


    ……


    雷聖在玩命的逃跑,赤星在他的身後窮追不舍。


    “快了,快到了。”他喃喃自語,目中並無神采。


    嗖!


    一支風矢射了過來。


    雷聖身形趔趄了一下,捂著受傷的右臂繼續奔逃。


    唰!


    一道風刃劃過,雷聖左邊的胳膊被卸了下來,他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最後還是穩住了身形。


    赤星一個飛躍接住斷臂,停下了追趕。


    嗡!


    一柄青槍擲下,直接刺穿了雷聖的大腿,而他在慣性的作用下竟直接把自己的腿扯斷了,整個人往前翻滾了一段距離。


    劇痛讓雷聖清醒過來,他顫巍巍地看向身後,此時夜幕已經升起,林中漆黑一片,卸掉他大腿的長槍斜插在地上,散發著微弱的熒光,黑暗中傳來啃食骨頭的聲音。


    他咽了一口唾沫,腦海中又響起了那個聲音——去到那個地方,他就安全了,就在前方,不遠了,再努努力。


    就在他要把頭轉迴去時,他注意到長槍在轉動,似乎是被什麽人踢了起來。他意識到了什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為了驗證他的想法,黑暗中亮起了一對血紅的雙目,像火焰一樣飄動。


    他急忙翻了個身,雙手驚惶地扒著地上的枝葉,朝著前方爬去,留下一路血痕。他感覺有一道陰冷的氣息從背後攀了上來,他本想叫罵幾聲威懾一下對方,順便給自己壯壯膽,但他舌頭抖得根本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他看到前方有光,溫暖,令他安心,但他也察覺到了,獵手已經站在他的身後了。他心中一橫,當機立斷對地麵發動法術,把自己朝著有光的地方炸去,全神貫注的他在雷光中捕捉到了一抹稍縱即逝的墨綠色光芒。


    見自己即將落入了有光的地方,他麵上露出喜色,但一道冰冷的聲音卻讓他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逃得掉嗎?”


    他感覺心口傳來一道鑽心的疼痛,而後徹底失去了知覺。


    紅魈落地站穩,從雷聖的胸腔中把手抽了出來。


    “嗯?”他疑惑的抬起頭看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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