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寒恬仍端坐在桌前,雙手托著下巴,燭光在他臉上搖曳。


    手下並沒有從天酒派探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似乎還把對麵的老東西給驚動了,現在隻知道二十五號包間裏隻有兩個人。


    在不久前,有一家的話事人來他這敲打,說要麽合作,協力布陣將二十五號包間的人引入其中,奇石以外的東西按貢獻分配,奇石各憑本事;要麽離遠點,不要插手,否則連著一塊收拾。


    他稍微打聽了一下,已經有三家決定合作,還發現之前勸他的那個老頭的勢力就在其中。笑死,這些老東西真喜歡麵上一套背地裏又是一套。


    四夥人對兩個人,明顯優勢在我,但他正準備答應時,心中隱隱升起了一絲不安,到嘴邊的話說出來就變成了婉拒。他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當時話事人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畢竟自己全身上下都寫著同意,就差說出來了。


    這一行本來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運氣好的賺的盆滿缽滿,運氣差的家破人亡。那個戴著鬼麵的小子表現得如此張狂,不是蠢就是真的有囂張的資本,短暫的交鋒讓他覺得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於是他決定還是不跟著他們去賭了。


    珍愛生命,遠離賭毒。


    ……


    清晨,魈從睡夢中醒來,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睡的這麽好了,最近老是在半夜被紅魈的舉動驚醒,昨晚睡的那麽好,想必是紅魈沒出來搞事情吧?


    魈翻身下床,看向自己的掌心,一撮微小的火苗冒了出來,看上去隨時都會熄滅。他感覺到,自己對於火焰的掌控快要消失殆盡了。不過他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這應該不是自己的東西,沒了就沒了吧。


    簡單洗漱完後他就要出門,結果在門口碰見了剛剛從房間裏出來的玄。後者見到他愣了一下,目光有些閃躲,但見到他眼中的疑惑時問道:“你是原本的魈?”


    魈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對方失望地“嘖”了一聲,目光若有所思地從他胸前移開。魈被弄得一臉的莫名其妙,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常穿的衣服,一個黑袍扔了過來,蓋在他的身上。


    “吃完早餐就準備離開了,出門記得穿好袍子。”


    魈把袍子從頭上拿下來,正好見到玄離開的背影,而紅魈的聲音就在這時候響起。


    “我早就說過,他盯上你很久了,雖然他平時隱藏的很好……你最好離他遠點。”


    “嗯?”魈疑惑出聲。


    紅魈嗤笑一聲:“這家夥膽子不小,連我都敢戲弄。我先前聽過你那麽多次,如今也該你聽我一次了吧——離他遠點。”


    “戲弄你?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魈一邊穿著袍子,一邊問道。


    “昨晚。我閑來無事出去逛了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麽好玩的東西,結果這家夥趁我不注意動手動腳。”


    聽到這話,魈動作一僵。看來不是紅魈沒出去玩,而是自己睡的太死了。是那個丹藥的副作用嗎,可這樣的話紅魈不會被影響到嗎?


    “放心,我就是出去玩玩,沒有殺人。”紅魈故意拉長了語調,“你最關心的居然是我做了什麽,而不是我吃了什麽虧。”


    如果是綠魈的話,自己倒是會擔心一下他會不會吃虧,但如果是紅魈的話,還能在這裏跟自己發牢騷那應該問題不大。


    魈在心底嘀咕。


    “我沉睡的時候玄幹了什麽?”魈問道。


    “他啊,”紅魈冷哼一聲,“我換了身輕便的裝束出行,他未經我許可動我衣服上的裝飾,態度輕挑,明顯想圖謀不軌。”


    還有比自己身上這套更輕便的裝束嗎?


    魈心中升起疑惑,但很快就想到了舊設中那套上半身穿了跟沒穿似的裝扮。


    不會是那套吧?


    紅魈得意的哼聲印證了他的猜想,再聯係上剛才玄的奇怪態度,一個想法在魈的腦海中炸開。


    我靠,昨晚紅魈穿著自己的衣服出去玩,不會還順帶著把玄掰歪了吧?


    絕色少年仙人的含金量可是被驗證過的。


    “掰歪?”紅魈詢問。


    “咳,我會聽你的話,盡量離玄遠點的。”魈戴上兜帽,朝著樓下走去。


    “這還差不多。”聽到這個答案,紅魈的聲音聽上去愉悅了一點,也沒再去糾結他剛挑起的話題,“等收了杆,我們就和他分開。”


    “收杆?”魈被這話搞得雲裏霧裏。


    “出了城你就明白了。”紅魈故弄玄虛地迴答。


    吃完早晨,兩人踏上出城的路。想著【金虎】那邊大概率是有仇敵,就沒去找他道別了。一路上,魈都遵照著和紅魈的約定,與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後者注意到這點後,有些無奈地小聲吐槽道:“這麽記仇的嗎?”


    不知為何,城中守備森嚴了許多,一路上見到了不少巡視的衛兵。不過經過昨天的拍賣會,二十五號包間的貴客出了名,再配合上獨特的麵具,人們很容易就能夠認出來,衛兵們見到了都恭恭敬敬的,這城出的還算順利。


    兩人離開林城一段距離後,一個光頭才從暗處走了出來,無聲注視著兩人的背影。


    林城中的某一座酒樓內,雷聖趴在床上,半邊臉腫的老大。夜裏被襲擊的事情加上因為疼痛半宿沒睡著,他現在心情非常的差。


    “哐當”一聲,一個物件被他砸到牆上。他張開口,本想罵上兩句,卻因為扯著傷口,最後隻能絲絲吸著涼氣。站在門邊的手下們都低著頭,強忍著笑意,偷偷在心底幸災樂禍。


    你平日裏不是挺囂張的嗎,動不動就罵兄弟幾個,現在怎麽這麽狼狽了?


    放在桌上的羅盤突然劇烈震動了起來,意味著帶著貨物的人遠離了羅盤。雷聖陰翳的目光掃向羅盤,隨後在一眾手下震驚的目光中把羅盤砸了出去。


    房間內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所幸羅盤比較結實,並沒有被這一下砸壞,還在孜孜不倦地震動提醒眾人。


    雷聖吐出一口濁氣,對著地上的羅盤揮了揮手,常陪在他身邊的那名女子立即過去撿起羅盤,走到雷聖身旁。


    雷聖拿過羅盤就要朝著外麵走去,半路突然停了下來,衝著沒有任何動作的手下不耐煩地說道:“看著老子做什麽,走啊!嘶……”


    女子立馬貼了上來,體貼地說道:“雷聖哥哥消消氣,不要因為他們影響了傷勢的恢複。”


    雷聖在女子身上摸了幾把,緊縮的眉頭稍微舒緩了些,隨後他惡狠狠地瞪了手下一眼,他們這才如夢初醒,紛紛湧出了房間。


    出城後,紅魈以很快會有惡戰爆發為由接管了身體的控製權。沒過多久,兩道身影出現在了空中,他們身上散發出王級的威壓,結果紅魈和玄表現得跟個沒事人似的,他們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尷尬。很快,這抹尷尬轉化成惱怒,其中一人氣勢洶洶地說道:


    “那日,你趁我等力竭,奪我等機緣,今日有緣再遇,定要你十倍奉還!”


    “意料之外的敵人,不過無所謂,我不嫌多,來多少,我解決多少。”紅魈嘴角微微揚起,像是在笑,但目光卻異常冰冷。


    “對方是王級,你能應付過來嗎?”玄看向紅魈。


    “手下敗將而已。”紅魈自信的迴答。


    “根據掌握的情報來看,這兩人應該就是【金虎】口中的師伯了。我看你這樣子,是不打算理會【金虎】的請求?”


    “與我何幹。”紅魈說完停頓了一下,又改口道:“若是他們真的有幾分實力,能在我的手下留住一口氣,我便賣他個麵子。”


    玄“嘖嘖”兩聲,隨後抬頭望向天空。


    半空中雷霆和寒霜齊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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