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樣進行交叉試驗和血液培養,針對血液中的病毒做分析和實驗。」任豫快速而果斷地吩咐著。他拚命壓抑害怕失去蘭齡的恐慌,努力不讓自己去想到這點,否則他將會因此而瘋掉。


    而且現在他也沒有時間顧及自己的害怕和恐慌了,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要救蘭齡,也要救莎拉,他絕不會讓她們兩人就此……老天!他連想也不敢想。


    「這是一種未曾見過的病毒,」 蘭齡醫院的前任外科主任伸手抹去額上的汗水,「已經對血液內的病毒注射過紅徽素和liycin,但都沒有任何反應。」


    「該死!」任豫低吼一聲,「注射青黴素和金黴素。」


    「正在試驗中。」另一人語氣急切地迴答。


    任豫緊捏著手上的胚皿,腦中倏地靈光一閃,「喬克?!該死的喬克一定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他拿起電話緊急聯絡警方,請警方將罪魁禍首帶到研究室來。


    「我一定要逼問出他,他究竟是打哪兒弄來這玩意的!」 他的眼神陰鬱得嚇人。


    如果蘭齡有個什麽閃失,他發誓一定要剝掉喬克的皮!該死!


    ###                  ###          ###


    隔著透明的玻璃窗,任豫心碎地看著蘭齡的臉色由蒼白轉為不正常的紅。


    他輕輕地按下電子門的按鈕,緩緩地走到她的病床邊。


    「嗨,你還好吧?」蘭齡原本靈動的大眼睛失了些許光彩,起而代之的是脆弱的痛楚和令人心疼的勇敢之色。


    任豫眼眶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他心痛地開口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沒有怪你。」蘭齡稍嫌困難地唿吸著,聲音幹澀且沙啞,但語氣依然溫柔極了。「邀請卡應該不是你發給我的吧?」


    「不是,但這一切還是得怪我。」他伸出手,緊緊握住她已毫無知覺的小手。


    「是莎拉搞的鬼吧?」不知怎麽地,她突然開竅了,一下子就想通了不對勁的地方。


    也或許是病毒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脈吧!不過任豫方才見到她時的驚愕也令她想通了一些細節。


    如果真是他發邀請卡給她,那麽他為何會麵帶驚訝?


    顯然這其中有鬼,而最有可能的就是莎拉小姐的居心不軌。


    蘭齡困難地再深吸了一口氧氣,暗自調侃自己,看來她的幽默感並沒有被病毒給毒死,連在這樣緊急的情況下,她還有心情想這些雜七雜八的。


    「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讓妳有事的。」 任豫輕聲溫言道,眼中寫滿決心,「還有,所有的賓客都沒事了,看來這個病毒隻能藉由直接接觸才能穿透人體,無法經由空氣傳染。」


    「幸好。」 她慶幸的低喃一句。


    他瞪著她,「妳都病成這樣了,還這麽說?」


    「我有舍身取義的精神。」


    「 不要開玩笑。」 任豫的臉色嚴肅難看起來,眉宇問布滿了憂慮,「我擔心死了,妳還有心情說笑?」


    「這是我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 她的四肢已經完全麻痹了,而且體內也開始燃燒起一團烈火,好像在威脅著要把她掏空。


    不過蘭齡不敢告訴任豫這個情況,因為她害怕他會痛苦得失去理智,也不想再增加他的負擔。


    她信任他,也已經把她的生命完全交給他了。


    「蘭齡,我們正在努力找出藥劑。」任豫俯下身,輕輕地在她頰上印下一吻,心疼道:「 妳要加油,要撐下去,絕不可以離開我。」


    蘭齡的喉頭好似被梗住了,她強迫自己擠出聲音來安慰他。


    「我會的。」


    當那股熟悉的灼熱感開始在她喉頭蔓延開來時,蘭齡內心不由得湧起一股深切的恐慌和難過。


    萬一她真的注定要死於這場劫難,該怎麽辦?


    她舍不下母親和任豫,她不敢想象他們傷心欲絕的模樣。蘭齡閉了閉眼睛,死命地忍住淚水。


    「 我請警方把喬克押到這兒來,他說出這是噬肉型鏈球菌,我們也和華府遺傳工程部門取得聯係,病毒果然是喬克從那裏偷竊出來的,為的就是要威脅報複莎拉,希望莎拉重新迴到他身邊。」


    「 這方法實在挺糟的。」 她淺淺一笑,但她的笑意持續不到兩秒,猛地一陣抽擋便奪走了她的笑容。


    任豫緊張地握緊她的手,嘴唇輕顫的問:「妳怎麽了?現在覺得怎麽樣?」


    蘭齡忍住那陣抽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一沒事,你要不要去看看莎拉?」


    「這件事情起因是她,妳為什麽一點都不怪她?」


    「誰都不希望事情演變成這樣,我想她在和喬克分手時,也沒有料想到會有這種結果。」 她咬著牙,努力微笑,「快去吧!」


    「好,那我待會再過來看妳。」 說完,任豫在她額頭輕輕一吻,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的手,轉身離開隔離室。


    如果喬克所言不虛,那麽他們就隻有三十六小時能夠找出藥劑。


    否則……


    任豫硬生生地將那個答案推出腦袋,腳步堅定地朝另一問隔離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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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死。」莎拉深深地、艱難地吸了口氣,眸光一展求地看著任豫,「威爾,我不想死。」


    「莎拉,我不會讓妳死的。」


    「我不知道喬克會這樣狠心,他……他怎能這樣對我?」 莎拉眸中放射出憤怒的火焰。


    任豫看著她,不由得低歎了口氣,「我已經和喬克談過了,你們的分手對他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他就是這麽該死的死心眼,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這整件事都是他搞出來的。」


    「他太愛妳了,也太害怕失去妳。」


    莎拉憂慮地看著他,「威爾,別讓他破壞了我們,請你別因為他……」


    「莎拉,難道妳到現在還看不清楚嗎?」 任豫盯著她幾秒鍾,輕歎道:「妳和我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她美麗的大眼睛淌下了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極了。


    「 妳會再接受喬克嗎?」任豫不答反問。


    「關玩笑,我根本不愛他了。」莎拉直覺的衝口而出,接著眼神一黯,「威爾,你……」


    「 我的感覺和妳是相同的。我們從頭到尾就隻是兩條並行線,從來沒有交會的一天,如果要我勉強留在妳身邊,那麽結果一定是個悲劇,就像妳和喬克一樣。如今妳正麵臨生死存亡的關頭,難道還無法讓妳徹底想清楚嗎?」他語重心長的說。


    「威爾,你不能對我如此殘忍。」


    「是妳不該對自己如此殘忍。」任豫糾正她的話。「人生苦短,妳想要擁有一個愛妳而妳也愛的男人,抑或是要強求一段永遠不會有快樂的關係?妳聰明又年輕貌美,實在是不需要屈就後者的,不是嗎?」


    莎拉聞言不禁一凜,深深地望入任豫堅定的眸光裏,好半晌,她的眼底緩緩浮上一抹悲傷的領悟來。


    她早該死心的,她明明已經看見凝聚在他們兩人眼中的愛,是那麽的澎湃而強烈,根本沒有她立足的餘地,威爾永遠也不會屬於她。


    她費力地別過頭,「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任豫輕輕地吐了口氣,柔聲道:「好好休息吧。」


    他走到門邊,身後突然響起莎拉低微的聲音。


    「你不會讓我有事的,是不是?」


    任豫迴過頭盯著她的眼睛,語氣慎重地說「是的,我不會讓妳們有事的。」


    「謝謝,這對我而言就夠了。」


    畢竟生命還是最可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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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任豫和整個研究室的組員全都投人找出藥劑和培養抗體中,試圖找出藥劑挽救蘭齡兩人的性命。


    外界也十分關切事件的發展,艾母和如敏在得知消息之後,更是寸步不離地陪伴在蘭齡身旁。


    眼看著二十四小時過去了,他們依舊束手無策。


    任豫不肯吃也不肯睡,他像發了瘋似地坐在實驗室裏,盡全力想找出解藥,沒有人勸得動。


    而蘭齡和莎拉漸漸衰弱下去,兩人已經失去說話的力氣了。


    任豫眼晴充滿血絲,他試著用各種方法,直到深夜,他還是不肯闔眼。


    就在他使用青徽素和葡萄球菌無效後,他整個人痛苦地緊揪著濃密的頭發,低聲慟吼起來。


    「老天,求求你大發慈悲吧!」 他吶喊出內心的沉痛和激動,「求求妳讓我找到解藥……」


    一想到他有可能失去蘭齡,他就心如刀割、痛徹心扉。


    他絕對不能夠失去蘭齡,在他好不容易遇到她之後,他絕不能讓她就此走出他的生命,絕不!


    實驗室的門陡地被打開,前外科主任冒冒失失地衝了進來。


    「我用抗生素還是失敗了,我們該怎麽辦?」他懊惱地叫道,腳下一個不留神絆到桌腳,手上的胚皿倏地飛了出去。


    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任豫手邊剛才培養失敗的那個胚皿,兩個胚皿裏的血液便混在一起,因為撞擊的力道很大,結果連一旁的儀器都被混合的血液撥到。


    任豫見狀一驚,連忙看向被血液濺到的顯微鏡,赫然發現玻片上的血液出現令人詫異的變化,噬肉型鏈球菌正逐漸被消滅。


    任豫陡地跳了起來,狂喜地大叫道「找到了,找到藥劑了!」


    前外科主任愣愣地看著他,不敢相信地說「找到藥劑了?」


    任豫興奮至極地看著他,咧嘴大笑,天知道他彷佛一輩子沒有笑過了。「這一次多虧你了。你知道嗎?你極有可能會獲得醫學獎章。天,太棒了!」


    前外科主任呆掉了,他……他有沒有聽錯?


    任豫沒有時間和心情去管他了,他緊抓著手上的胚皿,迅速下令道:「月鈴、鈺宏,準備抗生素、青黴素和葡萄球菌,趕快進行血液檢驗!」


    最後培養與檢驗的結果果然是―─ 這三種藥劑可以摧毀這種噬肉型鏈球菌!


    研究室裏所有的人頓時爆出一陣歡唿。


    ###                  ###          ###


    一個月後桃園中正機場


    窈窕嬌美的莎拉摘下墨鏡,淺笑地看著前來送機的任豫和蘭齡。在經過一個月的休養和仔細思索後,她決定要迴美國。


    任豫依舊高大俊挺,而蘭齡因前一陣子的大病初愈,因此顯得有些清瘦憔悴,但是她的精神卻很好。


    蘭齡推推鼻梁上的小圓眼鏡,「莎拉,祝妳一路順風。妳……妳真的堅持這麽做嗎?」


    莎拉目光溫和地望著她,在經過這一次的死裏逃生之後,她已經改變了對許多事情的想法,其中包括憎惡蘭齡的情緒。


    她點點頭,昔日美麗驕傲的神情已變成謙遜和溫暖,「雖然在台灣我一樣可以展所長,但畢竟美國才是我最熟悉的環境,我可以在那裏找到我要的一切,當然,包括個愛我的男人在內。」


    任豫真摯地看著她,衷心地為她的頓悟而感到高興。「我祝福妳。」


    「謝謝。」 莎拉轉向蘭齡,誠心誠意地說:「很抱歉我以前那樣對妳,妳願意原諒我嗎?」


    蘭齡主動上前攬住她嬌小的身子,「當然,我希望我們以後會是很好的朋友。」


    莎拉緊緊抱著她,眼眶微濕地說:「會的,我們會的。」


    任豫安慰地看著這一幕,微笑道「過一陣子,我們會到美國去看妳。」


    「我期待你們的到來。」 莎拉依依不舍地放開蘭齡,或許是「同生共死」 過吧,她對蘭齡竟然產生了一份難以言喻的感情。


    無論那種感覺是什麽,她都會永遠珍惜的。


    任豫攬著蘭齡的腰肢,看著莎拉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中,然後他低下頭對著蘭齡若有期待的笑著。


    「下個月和我一道迴美國見未來公婆?」 他希翼地問道。


    蘭齡慧點地一笑,飛快地在他麵頰印上一個吻,「我是很想,但我是個很忙碌很忙碌的急診室醫生,所以我是絕對無法在下個月跟你一道迴美國的。」


    「噢。」任豫失望地應了一聲。


    「不過……」 蘭齡故意吊人胃口地丟下但書。


    任豫耳朵豎高起來。


    她掙脫他的懷抱,朝他扮了個鬼臉,笑道:「如果你今天晚上就到急診室掛號的話,我可能會優先處理喔!」


    話一說完,她就一溜煙地往大門口跑去。


    任豫愣了半晌,隨即才迴過神來。


    「老天,妳答應了。」


    他爽朗地大笑著,急急地趕上她的腳步。


    他就知道有蘭齡在身旁,他將永遠不必擔心會有無聊或乏味的日子。


    他專屬的愛情急診室醫生自有一套治療的方法。


    那就是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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