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蘭辛的說法並不準確。
和他們一樣觀察「黑殿」動靜的，並非人類，而是一個獸族。
這是一個年紀很大的獸族，身上有著部分狐狸的特征，麵容很是滄桑，有不少傷疤在身。
此刻，他正握著一根木質的長長權杖伏著身子緊緊盯著外麵獸族士兵的動靜，佝僂的身軀顫顫巍巍，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很快就要伏在地上死去。
羅鏡為自己施加了靜音法術，這名老獸族顯然不夠敏銳，沒能察覺到二人已經接近了自己的五米範圍。
見狀，羅鏡想了想，腳下輕微地弄出了一點聲音。
那老獸族立刻機敏地轉過身，舉起權杖，口中吐出一個古怪的音節。
一股奇異的力量在空氣中彌漫，針對的目標赫然是羅鏡二人。
羅鏡示意自己並未存在惡意，做了個到其他安全處交流的手勢。
老獸族猶豫片刻，還是收起了權杖，那股奇異的力量也隨之消散。
這番動靜沒有驚動原地駐紮的獸族士兵，幾人悄然離開，來到幾個街道外的一處角落。
“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類來到這裏。”
先說話的是這名老獸族，他的聲音格外蒼老，遍布風霜的臉龐有著一雙看透人心的眼睛。
羅鏡微微一笑，說道：“我們同樣也沒想到，敢問閣下如何稱唿？”
老獸族聽到這問題，倒是愣了一下：“已經很久沒有人問我名字了，他們都喊我大祭司。”
大祭司？
羅鏡眯了眯眼睛，和在書中看到的資料對應了起來。
獸族大祭司，據說比獸王還要古老，是指導他走向反抗壓迫的引路者，長時間在獸族享有極高的聲譽。
大祭司晃了晃腦袋，問道：“二位來這裏有何貴幹？”
“同樣的問題我也想問閣下，”羅鏡笑道：“此外，我們也很好奇獸族與血靈勢力的關係。”
大祭司眯了眯眼睛，知道眼前的角色非同小可。
羅鏡又開口道：“這樣如何？我們交替問問題，都不許說謊。由你先來，怎麽樣？”
大祭司點點頭，沉吟片刻後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來自「灰石會」，”羅鏡笑眯眯地說道：“獸族還有多少人活著？”
大祭司搖了搖頭，歎息道：“跟你們人類比，我們獸族人口太少了。上神蘇醒後，直接吞噬了足足九成獸族，現在隻剩下不到百人。”
“不算那些守衛「黑殿」的士兵？”
“當然，”大祭司再次眯起眼睛，說道：“你們有多少人？”
“隻剩下七個了。”羅鏡麵不改色地說道。
“你們現在已經完全投靠那位神靈了嗎？”
“當然不，”大祭司揉了揉蒼老的皮膚，說道：“除了獸王和他的那些戰士，我們都躲了起來。”
“原來如此。”羅鏡笑道。
大祭司渾濁的眼睛盯著他，說道：“年輕人，互相試探是沒有意義的。我可以直白地告訴你，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
羅鏡也不裝了，淡淡說道：“你無法證明這一點。”
花白的眉毛皺了皺，大祭司說道：“這樣好了，我們進行一次交易，由那位神聖的「金律之鍾」作為見證。”
“哦？”羅鏡托著下巴思考片刻，說道：“可以，你們能給我什麽？”
“不是我們，是我。”老祭司眼神忽然間變得銳利。
“我已經見證了太多曆史，一步步陪著獸族反抗、掙紮、再反抗、逃亡、覺醒、獨立……”
“我現在希望做的，隻是讓獸族延續下去，我不會讓他們冒險……”
“你們需要的時候，我會牽製住那些獸族戰士，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老祭司有些費力地倚靠著權杖，他看著羅鏡：“你們要承諾的，就是永遠為獸族留下一片生存空間。”
這下，連一旁的蘭辛都看出，老祭司是在賭博，賭他們能殺掉血靈之神，賭一個可能的、人類與獸族共存的未來。
“成交。”
短暫思考後，羅鏡答應了這項交易。
“……”
看著老態盡顯的大祭司遠去的模糊背影，蘭辛忍不住向身旁的羅鏡問道：“你就這麽相信他？”
“當然。”羅鏡將淡金色的契約收起，這份契約是跟陣營領袖簽的，需要妮可的標記。
“畢竟跟在獸王身旁這麽多年，沒兩把刷子是不可能的，我們總不能到時候被六十多名獸族戰士拖住手腳吧。”
“我不是說這個。你怎麽能肯定他不會到時候冒著違反契約的風險反戈一擊，說不定他就是血靈之神的暗子呢？剛剛他還稱唿血靈之神為‘上神’。”
“你不懂，蘭辛。”羅鏡迴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對這種人來說，種族的延續是超越個人得失的。”
“這麽多年下來，相信他已經看清了血靈之神的本質，看看這漫天的血肉藤蔓，你以為，加入血靈就能讓獸族世代永昌嗎？”
羅鏡搖了搖頭：“他也沒得選。”
“而且，很多狩獵種族的傳統，是要把‘上神’作為祭品來表達敬意的，你要多讀書。”
“……”
羅鏡抬頭看了看天上掛著的幹屍頭顱，在黑夜中越發令人恐懼。
“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這附近逛逛，看能不能有些額外收獲。你呢？”
蘭辛愣了愣，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事，轉頭看向某個方向：“當然，有些事我還沒辦完呢。”
……
羅鏡一個人走在大街上，不時抬起頭，倚靠天上的繁星進行定位。
他當然不是出來找什麽額外收獲的，就「克亞」現在的鬼樣子，有價值的超凡物品估計都被血靈之神吞噬得一幹二淨了。
很快，他來到一個熟悉的地方。
占星樓。
這裏曾是占星者·斯空的地盤，後來被政府查封，因此荒無人煙，血肉藤蔓從未光顧這裏。
然而，此時卻有篝火在二樓徐徐燃燒，炙烤著翻滾的湯汁。
“聞起來不錯，這是什麽湯？”
羅鏡徑直坐在那人旁邊，用勺子翻了翻裏麵的肉。
“兔子湯。”明尼看起來相當得意：“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還活著的食物。”
羅鏡點點頭，為自己盛了一碗，感受著暖和的湯汁在體內順著喉嚨流下的感覺。
“真不錯，味道再鹹一些就好了。”
明尼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又不會隨身帶調料。”
“我就會。”
“……”
交流了半天有的沒的，身穿白袍的中年人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承諾的事，可以完成了吧？”
和他們一樣觀察「黑殿」動靜的，並非人類，而是一個獸族。
這是一個年紀很大的獸族，身上有著部分狐狸的特征，麵容很是滄桑，有不少傷疤在身。
此刻，他正握著一根木質的長長權杖伏著身子緊緊盯著外麵獸族士兵的動靜，佝僂的身軀顫顫巍巍，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很快就要伏在地上死去。
羅鏡為自己施加了靜音法術，這名老獸族顯然不夠敏銳，沒能察覺到二人已經接近了自己的五米範圍。
見狀，羅鏡想了想，腳下輕微地弄出了一點聲音。
那老獸族立刻機敏地轉過身，舉起權杖，口中吐出一個古怪的音節。
一股奇異的力量在空氣中彌漫，針對的目標赫然是羅鏡二人。
羅鏡示意自己並未存在惡意，做了個到其他安全處交流的手勢。
老獸族猶豫片刻，還是收起了權杖，那股奇異的力量也隨之消散。
這番動靜沒有驚動原地駐紮的獸族士兵，幾人悄然離開，來到幾個街道外的一處角落。
“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類來到這裏。”
先說話的是這名老獸族，他的聲音格外蒼老，遍布風霜的臉龐有著一雙看透人心的眼睛。
羅鏡微微一笑，說道：“我們同樣也沒想到，敢問閣下如何稱唿？”
老獸族聽到這問題，倒是愣了一下：“已經很久沒有人問我名字了，他們都喊我大祭司。”
大祭司？
羅鏡眯了眯眼睛，和在書中看到的資料對應了起來。
獸族大祭司，據說比獸王還要古老，是指導他走向反抗壓迫的引路者，長時間在獸族享有極高的聲譽。
大祭司晃了晃腦袋，問道：“二位來這裏有何貴幹？”
“同樣的問題我也想問閣下，”羅鏡笑道：“此外，我們也很好奇獸族與血靈勢力的關係。”
大祭司眯了眯眼睛，知道眼前的角色非同小可。
羅鏡又開口道：“這樣如何？我們交替問問題，都不許說謊。由你先來，怎麽樣？”
大祭司點點頭，沉吟片刻後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來自「灰石會」，”羅鏡笑眯眯地說道：“獸族還有多少人活著？”
大祭司搖了搖頭，歎息道：“跟你們人類比，我們獸族人口太少了。上神蘇醒後，直接吞噬了足足九成獸族，現在隻剩下不到百人。”
“不算那些守衛「黑殿」的士兵？”
“當然，”大祭司再次眯起眼睛，說道：“你們有多少人？”
“隻剩下七個了。”羅鏡麵不改色地說道。
“你們現在已經完全投靠那位神靈了嗎？”
“當然不，”大祭司揉了揉蒼老的皮膚，說道：“除了獸王和他的那些戰士，我們都躲了起來。”
“原來如此。”羅鏡笑道。
大祭司渾濁的眼睛盯著他，說道：“年輕人，互相試探是沒有意義的。我可以直白地告訴你，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
羅鏡也不裝了，淡淡說道：“你無法證明這一點。”
花白的眉毛皺了皺，大祭司說道：“這樣好了，我們進行一次交易，由那位神聖的「金律之鍾」作為見證。”
“哦？”羅鏡托著下巴思考片刻，說道：“可以，你們能給我什麽？”
“不是我們，是我。”老祭司眼神忽然間變得銳利。
“我已經見證了太多曆史，一步步陪著獸族反抗、掙紮、再反抗、逃亡、覺醒、獨立……”
“我現在希望做的，隻是讓獸族延續下去，我不會讓他們冒險……”
“你們需要的時候，我會牽製住那些獸族戰士，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老祭司有些費力地倚靠著權杖，他看著羅鏡：“你們要承諾的，就是永遠為獸族留下一片生存空間。”
這下，連一旁的蘭辛都看出，老祭司是在賭博，賭他們能殺掉血靈之神，賭一個可能的、人類與獸族共存的未來。
“成交。”
短暫思考後，羅鏡答應了這項交易。
“……”
看著老態盡顯的大祭司遠去的模糊背影，蘭辛忍不住向身旁的羅鏡問道：“你就這麽相信他？”
“當然。”羅鏡將淡金色的契約收起，這份契約是跟陣營領袖簽的，需要妮可的標記。
“畢竟跟在獸王身旁這麽多年，沒兩把刷子是不可能的，我們總不能到時候被六十多名獸族戰士拖住手腳吧。”
“我不是說這個。你怎麽能肯定他不會到時候冒著違反契約的風險反戈一擊，說不定他就是血靈之神的暗子呢？剛剛他還稱唿血靈之神為‘上神’。”
“你不懂，蘭辛。”羅鏡迴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對這種人來說，種族的延續是超越個人得失的。”
“這麽多年下來，相信他已經看清了血靈之神的本質，看看這漫天的血肉藤蔓，你以為，加入血靈就能讓獸族世代永昌嗎？”
羅鏡搖了搖頭：“他也沒得選。”
“而且，很多狩獵種族的傳統，是要把‘上神’作為祭品來表達敬意的，你要多讀書。”
“……”
羅鏡抬頭看了看天上掛著的幹屍頭顱，在黑夜中越發令人恐懼。
“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這附近逛逛，看能不能有些額外收獲。你呢？”
蘭辛愣了愣，似乎又想起了什麽事，轉頭看向某個方向：“當然，有些事我還沒辦完呢。”
……
羅鏡一個人走在大街上，不時抬起頭，倚靠天上的繁星進行定位。
他當然不是出來找什麽額外收獲的，就「克亞」現在的鬼樣子，有價值的超凡物品估計都被血靈之神吞噬得一幹二淨了。
很快，他來到一個熟悉的地方。
占星樓。
這裏曾是占星者·斯空的地盤，後來被政府查封，因此荒無人煙，血肉藤蔓從未光顧這裏。
然而，此時卻有篝火在二樓徐徐燃燒，炙烤著翻滾的湯汁。
“聞起來不錯，這是什麽湯？”
羅鏡徑直坐在那人旁邊，用勺子翻了翻裏麵的肉。
“兔子湯。”明尼看起來相當得意：“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還活著的食物。”
羅鏡點點頭，為自己盛了一碗，感受著暖和的湯汁在體內順著喉嚨流下的感覺。
“真不錯，味道再鹹一些就好了。”
明尼翻了個白眼，說道：“我又不會隨身帶調料。”
“我就會。”
“……”
交流了半天有的沒的，身穿白袍的中年人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承諾的事，可以完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