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東珠氣惱,直接下牙咬。


    蕭長荊悶哼一聲,放開夏東珠,夏東珠推開他,一退離他三步遠。


    蕭長荊用手背擦著唇,一縷血絲鮮豔,他抬起頭,一張傾城絕色的俊臉,雙眸深深,帶著難掩的情動,露齒一笑。


    “這麽狠?還在怪我?”


    夏東珠直接將手中的藥拋過去,“少扯一些有的沒的,蕭長荊,我是要迴西羽的。既然不能在一起,就休要再藕斷絲連牽扯不清。”


    蕭長荊臉上的笑慢慢淡去,他將藥放進懷裏,大長腿一抬就從羅漢榻上站起來。


    “母親在你這裏待幾日,你多費心寬慰,待她心情好了我再來接她。”


    蕭長荊說完轉身就走。


    “等一下。”


    夏東珠叫住他。


    蕭長荊轉身,夏東珠看著他被自己咬破的唇有點腫高,臉子一紅,輕輕問。


    “跪了一夜祠堂,早膳吃過了嗎?”


    蕭長荊搖頭,“不餓,沒心情吃。”


    夏東珠臉黑,跨步走出書房,“跟我來。”


    夏東珠直接將蕭長荊領到廚房,廚房是藍姑姑的天下,旁邊有她擀出的鮮麵條,夏東珠直接往鍋裏添了水。


    “吃過麵再離開吧!免得王妃又擔心。”


    蕭長荊抿唇看著她,會心一笑,直接坐到矮凳上就燒起火。


    夏東珠洗了青菜,水開後,下了一大碗麵條,嗑了兩個荷包蛋,最後盛在一個大碗裏。往廚房長條桌一放。


    “吃吧!”


    蕭長荊拍拍手站起身,淨了手,直接坐到長條桌上,二話不說,拿起筷子就吃。


    夏東珠坐在他對麵,見他狼吞虎咽,吃的很沒形象。想著,曾經的他,傲嬌至極。食必精美,衣必奢華,永遠都是那高高在上的模樣。沒想如今,也能如此坦然地吃著清水麵條。


    夏東珠心裏不踏實,覺得有些事還是當麵再說一下比較好。


    “夜梟傳給你的消息你怎麽看?韓先生應該不會說假,安國公府若真的在暗中抓壯丁,此舉,很不尋常。南疆雖然離京城很遠,但千裏之堤毀於蟻穴,不得不防。況且,劉妙將拓跋煜和蕭玉翀都救走了,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蕭長荊輕嗯一聲,抬頭看著夏東珠,低聲道。


    “此次蕭玉翀叛亂,皇上已借機換掉不少人,當初大寶帶入京城的名單上之人,果然都參與了此次叛亂,皇上已全部肅清。西山大營也早已換將。


    在京城和南疆之間布下了三道防線,如今北疆局勢穩定,皇上已密調夏南宇接管了東部兵力,隻要安國公敢反,定然能一舉消滅。”


    夏東珠很是驚奇,皇上竟密調夏南宇去了東部兵營......


    可她沒有再問,蕭長荊本不該告訴她這些,現在說出來,不過是安她的心。


    “其實現在最要防的就是當年康國公留給劉妙的那些部下,他們可都是精兵強將,如今都握在劉妙手中,總歸是個隱患。她救走蕭玉翀,最終的目地是什麽,還未可知。”


    蕭長荊將一碗麵條吃的滴水不剩,最後滿足地放下筷子。


    “不管安國公和劉妙怎樣算計,皇上都張開了口袋等著他們。如今皇上的心頭大患,隻剩下安國公。隻要解決了他,阿騏將來繼承皇位便可高枕無憂。到時,我會懇求皇伯,將你賜我為妃。”


    蕭長荊說著,深情地握住夏東珠的手。


    “阿璽,再給我些時間,暫時別離開南蕭好嗎?”


    夏東珠甩了甩手,蕭長荊握的緊,她根本甩不掉。


    看著蕭長荊懇求害怕的眼神,夏東珠抿了抿嘴。他如此驕傲,從不輕易求人,如今這話,他已經說了兩次了。


    夏東珠歎息一聲,極不情願地道,“我會一直陪著王妃,直到她身體完全好利索……”


    這便是答應了。


    蕭長荊抿著嘴笑,“謝謝。”


    夏東珠趁機抽出手,“蕭長荊,若是到那時,皇上還不答應你該如何?”


    蕭長荊想沒想就說,“我會隨你迴西羽,身為西羽的皇太女,你也是需要皇夫的吧?”


    夏東珠一怔,隨後咬著唇便笑了。若是能將蕭長荊拐迴西羽,她父皇應該會更高興的吧!


    她歡喜地伸出手。


    “君子一言。”


    蕭長荊也笑了,歎息一聲,伸手與她相擊。


    “駟馬難追。”


    兩人擊掌為誓,夏東珠心情立馬好起來。


    蕭長荊離開後,青城老王妃也醒過來,知道自己又摔倒了。兒子也來了公主府,並同意她留在公主府養病,王妃高興的一下子笑出聲。


    “我這是不是因禍得福了?”


    藍姑姑捂著嘴笑,“我去給王妃燉參湯。”


    飯後,王妃派雲姑姑迴了趟王府,派人將一直在城外莊子收租的福公公接迴來,每年這個時候,福公公都會在外麵待上幾個月才迴來。


    福公公一直隨在蕭長荊身邊,王府所有的生意都歸他管,當年老青城王就特別信任他。別看福公公膽子小,做生意卻是一把好手。


    這麽多年,蕭長荊和王妃根本不管外麵生意的事,全是福公公操持。福公公會定期向王妃和蕭長荊報賬,深得二人信任。


    由他迴來操持王府內之事,王妃定然能在公主府安心養病。


    王妃在公主府養病期間,蕭長荊不管多忙多晚都會迴府,他迴的不是青城王府,而是公主府。借由探望王妃為由,總是在公主府蹭飯吃,每晚都是夏東珠趕他才會走。


    王妃看到兒子每次都想賴在公主府不走,捂著嘴偷著樂。誰都看得出,青城王對公主是真的情深,每次蕭長荊一來公主府,眾人都刻意退避,將時間單獨留給他們。


    而夏東珠不管嘴上有多兇,多嫌棄蕭長荊,可每天都會給他留飯。不管多晚,都會等著他。隻待他吃飽喝足離開公主府,她才會上床休息。


    王妃的心情大好,病就去了大半。


    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了一整月,蕭長荊突然間一下子三天都未出現在公主府。


    夏東珠有點坐不住了,她派夜梟去打聽,根本打聽不到蕭長荊的消息。


    皇城司辦事,從來隻向皇上一人通稟,即便朝中重臣,都極有可能不知道蕭長荊的去向。所以夏東珠除了等,別無他法。


    京城中莫明出一種緊張的氣氛。


    藍姑姑從外麵買菜迴來,慌裏慌張,大驚小怪地衝著王妃和夏東珠就嚷。


    “哎呀,外麵也不知出了啥事,我看到將軍府的二少爺帶著一隊人馬進了城,城門都設了關卡,來往行人都要出示身份文碟,莫不是又要打仗了?”


    夏東珠與王妃一聽,都微微變了臉。


    二人對視一眼,夏東珠立馬喚來夜梟。


    夜梟卻對著夏東珠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依舊打聽不到蕭長荊的消息。


    王妃又喚來雲姑姑,讓她迴青城王府一趟,若是京中有事,福公公定能先得到消息。


    半晌,雲姑姑迴來了,對著王妃搖了搖頭。


    “殿下三天都未迴王府了,福公公也沒有他的消息。”


    夏東珠想了想,又看向吩咐夜梟,“夜梟,從今日起加強公主府的防衛,府中之人無必要,不準外出。”


    晚上,天突然下起了暴雨。


    夏東珠剛要睡下,窗欞一響,她本能地坐起來撩開床帳。


    果然,蕭長荊濕漉漉地從窗戶上跳下來。


    夏東珠趕緊下床,扯過床頭的幹巾就撲過去。


    “究竟發生了何事?你三天都未有消息,王妃擔心的不行。”


    蕭長荊接過幹巾胡亂地擦了把臉,臉色極沉,”阿璽,夏大小姐和三皇子出事了。”


    夏東珠的心咯噔一聲,“出了何事?”


    蕭長荊扔下幹巾,目光柔柔地看著夏東珠,“被安國公陳儲抓走了,給皇上捎來了書信,他要在南疆稱王,逼皇上承認他的身份。否則,夏大小姐和三皇子性命不保。安國公隨信送來了一根被切斷的手指,是阿騏的,還有他的王佩......”


    夏東珠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所以這三天你一直都在城外?”


    蕭長荊頷首,“阿璽,我要帶兵去救夏大小姐和阿騏,城中防護皇上交給了夏重明,夏鬆林會和我一起去。夏大將軍要帶兵駐守離南疆最近的城池。


    皇城司的察子冒死送來的消息,安國公將他倆囚在了南疆‘鬼窟山’,隻能由我去救他們。”


    夏東珠一聽‘鬼窟山’的名字,心裏就膽寒。


    那是南疆著名的瘴氣彌漫之地,‘鬼窟山’片草不生,整個山內一個洞穴連著一個洞穴,根本就像迷宮。陳儲將夏大小姐和三皇子囚在那裏,是篤定絕無人能救得了他們。


    夏東珠立馬站起來,“我隨你一起去。”


    蕭長荊搖搖頭,深深地看著她,“阿璽,留在京城,幫我照顧母親好嗎?你與她,都是我心頭之重,萬不能有失。你們隻有待在京城,我才能安心,才能無後顧之憂救阿騏。”


    夏東珠深深地看著他,“你什麽時候走?”


    蕭長荊眸光一閃,“即刻就走,東城已帶人等候在公主府外......”


    夏東珠望著外麵漆黑的夜,傾盆大雨,她心一緊,抬頭看著蕭長荊,突然就撲過去,摟住他的脖子,墊起腳尖狠狠地吻住他。


    蕭長荊一怔,隨後一攬夏東珠瘦腰,直接將這個吻變得更加狂熱。


    直到二人都喘不過氣來,蕭長荊才放開她,將她深深地攬進懷裏。


    “夏東珠將頭埋在他懷裏,聽著他如鼓的心跳,突然一笑。


    ”阿荊,答應我,平安迴來......我不管什麽‘未來儲君皇後’的名頭,我要嫁給你。皇上也阻止不了我們,我是西羽的皇太女,我的婚事我自己說了算。”


    蕭長荊眼眸一笑,又重重吻住她,隨後將她一推。


    “你也答應我,守在京城,守著母親,等我迴來。”


    “好。”夏東珠重重點頭。


    蕭長荊萬分不舍地凝神看著她,片刻一轉身,倏地從窗戶上跳出去。


    夏東珠急忙跑到窗戶邊,雨絲打濕了她的臉,她看到蕭長荊身子一掠就出了公主府。


    蕭長荊走後,夜梟才慢慢現出身形。


    “公主......”


    “怨不得,一直打聽不到消息,是三皇子被安國公抓了,茲事體大,看來是皇上下旨封鎖了消息。如今夏大將軍和夏長荊已離京,給父皇傳消息,讓他關注南疆與西羽交界的城池,增加兵力。並派人前往南疆‘鬼窟山’,我不能讓阿荊出事......”


    “是。”


    夜梟領命去布置。


    西京懷裏抱著一隻全身雪白的信鴿走過來。


    夏東珠看著她懷裏的信鴿,“蕭長荊去找你了?”


    西就點點頭,“殿下將老青城王留下的暗衛全部派入了公主府,這是殿下留下的信鴿,是他從小親自喂大的,讓我交給公主。無論多遠,這隻信鴿都能找到他。”


    夏東珠接過信鴿,聽著它咕咕的叫聲,撫著它順滑羽毛,輕聲問西就。


    “他給你派了什麽任務?”


    西就毫不隱瞞,“讓我假扮公主,從今後,公主穿什麽衣服,我就得穿什麽衣服,公主做什麽事,我就得做什麽事,我必須寸步不離公主。”


    夏東珠一訝,“蕭長荊是不是瘋了?現在是蕭玉騏出事,不是我出事。”


    西就卻搖搖頭,“公主,我從未見殿下如此鄭重其事地交待一件事,公主和王妃安然,他才能安然。公主,這迴就聽殿下的吧!別讓他擔心。”


    夏東珠抿著嘴瞅著西就,半晌了,才無奈地道,“進來吧!”


    西就一推窗,單手一撐就跳進了窗戶。


    夏東珠甚是無語,“門在那裏,你怎麽如他一樣,就喜歡跳窗戶。”


    西就嘴角一歪,抬手就將窗戶關上。


    蕭長荊離京,自然瞞不住王妃。


    第二日,她就意味深長盯著夏東珠看,“阿荊是不是昨夜來找你了?”


    夏東珠裝傻,“昨夜下了一夜大雨,我睡的極沉。”


    王妃翻了個白眼,哼一聲,“之前阿荊不來,你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樣,眼睛恨不能都長在府門外。如今卻能如此淡定地陪我吃早膳,若非阿荊來過,公主不會如此平靜。”


    夏東珠嘿嘿一笑,“王妃火眼金睛,什麽都瞞不住您。”


    青城王妃得意地一笑,“公主心中裝著我兒,一舉一動都因我兒而變化。說吧!阿荊究竟出了何處?”


    夏東珠慢慢放下筷子,如今飯桌上隻有她與王妃二人,她琢磨著該怎樣解釋,才不會嚇到她。


    “阿荊去了南疆‘鬼窟山’......”


    青城老王妃一驚,“好好的,為何要去南疆‘鬼窟山’?一聽這名字就極可怕。南疆是安國公的轄地,難不成......”


    夏東珠衝她點點頭,“安國公抓了三皇子和夏大小姐,就囚在‘鬼窟山’。阿荊與夏大將軍都已連夜趕往南疆,就是想救下他們,以防安國公生亂。”


    青城老王妃臉色極難看,垂下眼瞼,“若是三皇子再有不測,那南蕭......皇上若無子嗣繼續皇位,怕是朝堂動蕩,天下百姓心難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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