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顧府。


    棺材中,老太太眼睛睜得大開,無論誰去合都合不上。


    顧江流跪在老太太的靈前放聲大哭。


    自從老太太癱瘓,他去看老太太的次數屈指可數。


    喪事全權由顧青塘一手操辦。


    吊唁的賓客一來,紛紛誇讚顧江流是大孝子。


    顧江流哭累了,他起身想要迴屋歇一歇,顧青塘立馬扶住他,“大哥,節哀啊。”


    “青塘,多虧有你啊,此次你辛苦了。”顧江流心裏有點感動,對他有了改觀。


    “大哥客氣了,弟弟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顧青塘笑得真誠,不摻一絲假。


    趙可兒嬌羞的說:“老爺,我有喜了。就是上次您喝醉了酒……”


    “什麽?”顧江流的腦袋像是炸開了煙花,他激動的抱著趙可兒,“太好了!天不絕我顧家!嗬嗬嗬……可兒,你是顧家的大功臣!”


    顧青塘跟趙可兒相視一笑,二人眼中傾瀉出譏諷。


    就在這時,顧澤熙、顧玉玨、顧萱萱來了。


    三人穿著素衣。


    顧江流看到顧澤熙時,眼睛都亮了,他翻開趙可兒,“澤熙,快來給祖母上柱香,祖母最疼你了。”


    顧澤熙冷笑一聲,“是嗎?”


    “……”顧江流想起曾經的事,有點尷尬。


    但顧澤熙還是帶著弟弟跟妹妹一人上了三炷香。


    走完流程,三人正欲離開,顧江流就張開雙臂攔住,“你們不披麻戴孝,不給祖母守靈嗎?”


    “顧老爺,你開什麽玩笑?我們跟顧家有關係嗎?”顧澤熙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顧玉玨也吐槽道:“你兩個兒子呢?他們怎麽不守靈?”


    “……”顧江流語塞,臉上蒙著薄薄的紅暈。


    麒麟殘疾了。


    耀祖才被打了板子,還在臥床養傷呢。


    “窩留下,窩要吃席。”顧萱萱把小肉手舉起來。


    顧江流氣得半死。


    “好,我帶公主去吃席。”顧青塘牽著顧萱萱的小手,帶她去吃席。


    吃完席後,顧萱萱的肚皮圓滾滾的,她意猶未盡的說:“這麽好吃的席,隻吃一次太可惜了。”


    “妹妹,什麽意思啊?”顧玉玨不解。


    她道:“要是老畢登也死了就好了。”


    這樣就能吃第二次!


    顧玉玨:……


    噗——


    顧江流差點噴血。


    “真沒教養!”


    “玨哥兒,你娘呢?好歹也是她前任婆母去世了,她為何不來?娘臨走前,一直念叨著她呢。”顧江流說得理直氣壯,仿佛是給了陸凝婉莫大的恩惠。


    顧玉玨攤手,“她死她的,關我娘什麽事?”


    顧萱萱邊吃邊說:“窩娘要成婚了,窩娘怕晦氣。”


    “……”顧江流如遭雷擊。


    “逆子!幸虧可兒中用,給我懷了孩子,顧家的家業,你們一分也甭想繼承。”


    “誰稀罕?”顧玉玨的白眼都快翻上天。


    【笑死,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是顧青塘的!】


    顧萱萱想著。


    賓客中有許多朝廷命官,官員不約而同地看向顧萱萱,然後眼神落在顧江流身上。


    他們臉上浮現出吃瓜的表情。


    刺激啊!


    叔嫂通奸!


    ……


    晚上,顧萱萱很早就睡了。


    夜半,屋外狂風大作。


    屋內的溫度驟降,讓顧萱萱伸出薄毯外的小腿鑽了迴來。


    寒意從她的臉上劃過,她一睜眼,惺忪間就看見了牛頭馬麵。


    “唔……萱萱一定在做夢。”顧萱萱咕噥了一句。


    “霧草,怎麽是你?”牛頭大驚。


    馬麵將手裏的勾魂索默默收到身後,“白澤大人,這是怎麽迴事啊?”


    顧萱萱一臉懵,“泥們幹嘛?”


    “有亡魂用了邪術,讓我們收走陸凝婉的命。”牛頭殷勤地解釋。


    “既然是您在凡間的娘親,我們就不收了嘿嘿嘿……”馬麵狗腿道。


    顧萱萱一秒精神了,她看向身邊熟睡的娘親,心中的火氣騰的升起來了。


    她知道是誰了!


    一定是死老太婆!


    老老畢登,真不要臉!


    “泥們帶窩走吧。”她伸出小肉手,示意他們用勾魂索把她捆住。


    “不不不……”牛頭馬麵跪下了。


    顧萱萱眼中閃過琥珀色的光,“泥們確定?”


    二人一顫,戰戰兢兢,難以置信的用勾魂索勾住顧萱萱的靈魂。


    陰曹地府。


    處處都是鬼魂的哭喊聲,淒涼無比。


    陰風陣陣,讓人寒意四起。


    閻王正一手撐著腦袋,慵懶地坐在閻羅殿上審案子。


    大殿正中央跪著一個眼熟的人——老太太。


    “你吃齋念佛,倒是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閻王大致翻了下生死簿。


    老太太鬆了口氣,她的臉笑成了菊花,“多謝閻王大人明察秋毫,隻是老身還得等等我的孫媳婦。我們母女情深,她會下來陪我,繼續伺候我的。”


    “……”閻王未置可否,他覺得麵前的老太太好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具體是誰。


    就在這時,牛頭馬麵帶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來了。


    看見來者,老太太的臉瞬間垮了,“怎麽是你?”


    “也行吧,有人陪著,總比沒人陪好。”


    上首之人卻騰的站起身,“怎麽又是你!?蠢貨!怎麽把她勾下來了?”


    閻王震怒,地府跟著抖了三抖。


    牛頭馬麵哭唧唧起來,“嗚嗚嗚……閻王是她非要下來的。”


    “我想起來了!你是顧萱萱的祖母?”雖是問句,但閻王無比篤定。


    “沒錯,閻王,就讓我們祖孫一起走吧,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老太太笑道。


    閻王眉眼一厲,臉色鐵青,“白澤,你不會是來求情的吧?讓她早點投胎?”


    這個老太婆可不是好人,上次差點要了白澤的命呢。


    老太太有點懵,顧萱萱什麽時候改名叫白澤了?


    不過這不重要!


    她連聲道:“對對對,我孫女肯定是來給我求情的。閻王大人求您了,讓我們祖孫早點投胎吧。”


    顧萱萱卻擺擺手,她道:“閻王鍋鍋,不要讓她投胎,窩要讓她下十八層地獄!”


    “什麽?”老太太大為震驚。


    “讓她下油鍋、挖眼割耳割舌、做成人彘!每天都重來一遍那種。”顧萱萱扳著手指頭輕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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