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意識的本源是裴周妄,所以他們代表裴周妄意誌這件事是真的——


    他很想出去靠近喬清疏,可是看到兔子玩偶的勸阻,他才算是勉強地呆在烘焙房。


    隻是幻化成人形的黑暗意識此時戴著口罩,甚至戴上了烘焙專用的帽子,還穿上了白色圍裙。


    可白色的圍裙之下——


    就有些慘不忍睹了。


    一根根的觸手在地上蔓延,就連觸手的觸足上都沾染了許多白色的麵粉,他們互相糾纏著對方,一次次地打劫。


    黑暗意識有些嫌煩,用刀切掉了那些蠕動的觸手,他不會腳痛,隻會是覺得這些家夥終於不會影響自己思考了。


    一根根被切斷的觸手還在地上活蹦亂跳,兔子人偶廚師們將垂涎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觸手上,點亮廚藝技能的它們甚至想出來將這些觸手做成美食的100種技巧——


    可是厄運大人肯定是不允許的。


    就算是厄運大人不用的東西,他也決不允許別人碰。


    它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觸手在地上攀爬,用吸盤吸附著地麵,甚至將地麵都是腐蝕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大坑。


    可是厄運不會講環境保護法,也不會講賠償費用,兔子甜品店自己承受了一切。


    “我想見疏疏。”黑暗意識對著本體道。


    “我想見她。”


    黑暗意識想。


    自己還從來沒有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疏疏麵前過呢,就算是一次,就算是簡單的,讓對方認不出來的一次,他也想要出現在喬清疏的麵前。


    告訴她,其實我一直也在。


    還在修繕房子的裴周妄狠狠地皺眉,語氣發冷:“……不許出現在她麵前。”


    可黑暗意識是個強種,他沒有吭聲,但是腳步卻是朝著外頭走。


    裴周妄的戾氣更重了一些,一根正在被他修剪的樹枝“哢嚓”的直接被剪斷了。


    厄運生氣。


    但厄運早就猜測到對方可能聽從自己的命令,他用本體的力量控製著黑暗意識,黑暗意識的麵色瞬間變得慘白。


    分身就算怎麽固執也拗不過本體,它們的一切都是來源於本體,包括感情,所以本體想要懲罰就可以懲罰,想要收迴就可以收迴重組記憶。


    地獄鴉忍不住抖動著屁股,插嘴:“大人,您應該自己去的。”


    裴周妄瞥了一眼烏鴉:“……我去不了的。”


    他的力量還沒完全修複。


    進入那裏,隻會刺激的體內力量更是迅速崩裂,那種脫落會讓自己的本體……


    變得更加醜陋。


    他不想要這樣的身體,這樣身體吸引不了小眷顧,就如同之前那破爛的雕塑一樣。


    疏疏就嫌棄醜陋。


    想到自己現在本體的樣子比那破爛雕塑好不了多少,裴周妄的心就是更沉鬱了一些。


    厄運的確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大了,就算是從本源的世界出來後受到了很重的傷,現在也恢複了大半。


    隻是本體的外表醜陋一點點而已。


    看著因為水管破裂而大片大片流出來的水,他似乎是從裏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微微出神。


    好吧。


    比起之前的身體……


    好像是醜陋的不止一點點。


    現在自己的胸膛前還多了一條大大的傷痕,傷痕似乎是被什麽針線隨隨便便縫補的,所以就算是好了,也看著有些破破爛爛的。


    就如同一個即將要被丟棄的娃娃被人撿迴來,又是笨拙的的在上頭為娃娃做縫合手術。


    這是厄運自己縫合的。


    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將他的身體重新拚接迴去,隻是他的手藝不太好,留下了一道有些難看疤痕……


    他的麵色難看,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水麵倒影裏的怪物似乎萎靡了很多,就連收攏起來的翅膀都要比之前來的更弱了一些,更別說其他的身體部位了——


    慘兮兮。


    怪物的眼裏閃過自卑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聲嗚咽叫喚著。


    可裴周妄分明沒有說話,隻是冷漠著一張臉在修繕樹枝,可被水流打濕了的胸膛卻能看到似乎的確有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


    這是來自本源舊日力量造成的,無法消除的詛咒。


    地獄鴉自然是看到了厄運身上的巨大傷痕,他和夢魘都很清楚那傷痕是如何來的,一個都不敢吭聲。


    但它們是覺得,厄運大人應該是讓喬清疏知道的。


    不能讓純白永遠的隻知道純白。


    舊日的本源力量會覆滅人的一切,包括,記憶,靈魂,力量。


    如果再遲一點點再遲一點點——


    出來的還是喬清疏嗎?


    它們也無法肯定了。


    ……


    如果不仔細辨別,根本發現不了裏頭的廚師是熟人,喬清疏就算是看到了,頂多是會覺得兔子人偶的廚師裏混雜了一個管理人員。


    隻是……


    甜品的味道帶著幾分淡淡的熟悉。


    她微微愣神,手上捏著最後一顆櫻桃都要化了。


    “喬小姐!您還有什麽需要購買的嗎?我們可以提供送貨上門服務!”一個帶著蝴蝶結的可愛兔子出現在喬清疏麵前,用緊張的語氣說道。


    “送貨上門!送貨上門!”


    其他的兔子鬥誌高昂的說著,他們誰可以和喬清疏說上幾句話都高興的不行。


    “……不用。”喬清疏麵色有些為難,雖然這個甜品店的生意真的很好,但是她感覺以自己購買的數量根本不需要送貨上門,這簡直是浪費別人的勞動力。


    兔子們明明是玩偶的模樣,可喬清疏就是看出來暗淡神色。


    正當喬清疏想著要怎麽樣去拒絕兔子們的好意的時候,有人掀開了廚房的白色門簾,似乎從裏頭走出來了。


    那人的身形高大,戴著帽子和口罩,身上穿著甜品師傅特有的衣服,即便是看不到那一張臉——


    但是完美的身形卻能讓人想象出那口罩之下的俊美麵容。


    那人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雙似乎蘊含了汪洋大海一樣深沉的眼眸看著喬清疏,無數的話語藏在了眼神裏。


    喬清疏總覺得這雙眼睛很是熟悉。


    她不自覺的同對方對視,好一會才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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