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對於一般人來說是內驅力——


    可對於喬清疏來說,似乎陷入了某一種困境。


    裴周妄站在窗戶外頭凝視著畫作,直到發現畫作裏頭射出來的尖銳目光要比之前迴避了一些,這才打開了門讓喬清疏進去。


    屋內很是安然,放著的純音樂讓人的心更是寧靜了好幾個度,喬清疏來到那一幅畫作麵前,抬頭仰望著自己的畫作。


    ……藝術嗎?


    至少作為創作者,沒有人不愛自己的藝術品。


    喬清疏再次注視到了這個房間的一切奇怪構造——


    比如,鏤空到三樓位置的特別的星空天花板,散發著暖黃色燈光的雕塑小燈,以及似乎是堆放在角落裏各種古怪的雕塑。


    那些雕塑看著有些陳舊,雪白的身體上沾染了許多灰塵,甚至有些灰麵還凹陷的遮蓋住了雕塑原本的體位——


    這些雕塑很奇怪。


    喬清疏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特別的石膏雕像。


    如果是按照人類的正常人體構造,那些至少是有三庭五眼或者是正常的讓人類身材比例的……


    但這些雕塑不太一樣。


    它們是有著人體的部位,但是人的部位隻占小部分,更多的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奇怪軀體。


    比如,與人身同比例的雕塑男人立在不遠處的透明櫃子裏,他的上半身是正常的人類模樣,隻是下半身全是觸手,無數的觸足在空中飄逸,而雕塑似乎是在冷漠的凝望著什麽。


    又比如,那似乎看著有幾分女性特征有幾分豐腴的雕塑,她的頭發有些柔順打耷拉著肩膀上,隻是上半身的裙子有些淩亂,至於下半身——


    那比第一個雕塑的觸手要更加不可言喻的恐怖,似是有著極為腫脹大塊的肚子。她肚子挺的很高,如同懷了三胞胎四胞胎一般,雕刻的白色裙子遮蓋住了她的軀體,但卻無法隱藏軀體的異樣。


    ……


    每個透明的櫃子裏放著一個同身比例雕塑。


    麵前一共有五個透明櫃子,裏頭的雕塑各不相同。


    在幾個雕塑的顏值大小比起來,不知道為什麽,喬清疏反倒是看第一個雕塑更順眼一點。


    她沒有因為看到這些獵奇的雕塑而感到害怕,更多的隻是好奇。


    “疏疏在看什麽?”裴周妄明明知道喬清疏在看那些神明化身卻明知故問。


    他見喬清疏目光一個個地劃過雕塑的臉,神情很冷漠。


    裴周妄倒是知道這些東西不是奈亞斯弄出來的,而是神葬之地自帶的一些“裝飾”,這些東西就如同舊日文獻一樣是本來就存在的東西,早已被合理化。


    可是……


    疏疏在這麽多的雕塑之中,似乎隻有在自己的臉上多停留了幾秒呢。


    裴周妄藏在身後的觸手愉悅的要飛起來,還是他強行的將他們掐滅在黑暗中,才沒有讓扭過頭的喬清疏發現破綻。


    地上是一節節的黑色觸手。


    如果喬清疏扭頭的速度更快一些,她就會發現——


    裴周妄身上冒出來的那些觸手分明和第一個雕塑的觸手別無一二,甚至要更加真實質感。


    “……我之前就是在這樣的創作環境工作?”喬清疏猶疑了一瞬間。


    “嗯。”裴周妄眼皮眨一下,停頓道,“……疏疏是害怕嗎?這個地方確實有些詭異怪誕。”


    如果疏疏害怕——


    他就可以帶著疏疏迴家了。


    就不需要待著這個破地方了。


    厄運有些陰暗地想著,趁著現在奈亞斯還沒迴到神藏之地,自己先把眷顧帶迴家。


    “沒有害怕,我倒是覺得這裏挺藝術挺特別的。”喬清疏很是真誠的說著,“這些東西……看著就很有趣。”


    果然,自己雖然失憶了,但是審美還是一樣,就喜歡這些奇奇怪怪的藝術,她現在想要見一見自己的老板,看看能不能激發什麽迴憶。


    “……你說,你感覺那些奇形怪狀的雕塑,那些很恐怖詭異風的雕塑很有趣?”裴周妄的臉色有些怪。


    喬清疏看向對方的眼眸裏多了幾分譴責:“……這些是藝術,不是恐怖詭異的東西。”


    “……疏疏,你不覺得那些奇怪的觸手,或者是隆起的肚子,又或者是許多雙眼睛很恐怖?”裴周妄又是說道,並且這說出來的話要比之前來的更不留情麵。


    “裴周妄,你應該用包容的眼光看待這些雕塑,或許這些雕塑大有來頭有著屬於它們自己的故事呢,你這麽說,指不定雕塑也會傷心。”


    “你看第一個雕塑,觸手怪可愛的。”


    心中小算盤再一次落空的某人:“……”


    聽到喬清疏為雕塑正名的話語,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還、還誇自己觸手可愛,怪難為情的——


    喬清疏似乎沒有那麽害怕舊日的本體。


    這讓他的心中多了幾分隱秘的期待。


    可喬清疏不害怕這些東西,似乎今天就想留著這裏“上班”,不想同自己迴家了,這讓人形天災很不開心。


    不開心不開心不開心。


    黑暗意識邪惡的冒著泡泡,它們瞪著角落裏的其他蜷縮著的無主的黑暗,無聲的宣示著自己的主權。


    滾開!


    滾開!!!


    疏疏是我的——


    我的!


    我!的!我!的!


    黑暗意識狗仗人勢,借著本體在更為囂張的對著陰暗躲著的力量叫囂著。


    “你要先迴家嗎?”


    喬清疏見裴周妄似乎呆在這裏很是不情不願,善解人意道。


    “我一個人呆在這裏沒關係,放心,雖然很多都不記得了,但我是個成年人,不用擔心我會走丟。”喬清疏擺了擺手機,“有事情我給你發消息,你可以迴去上班。”


    上班?


    裴周妄還不知道自己上班上的是什麽?


    上班什麽的隻是他人類身份的托辭而已,作為人形天災不動就是最好的上班了,人類隻會是祈求他不要亂動。


    就算是迴家他也是暗暗地恢複自己的實力,想著怎麽找到更多的嫁妝,用來更好的同眷顧求婚呢?


    至少用人類的方式是這麽說的。


    用它們舊日的方式來說——


    就是拖入巢穴。


    那裏自然會有無數的禮物作為神明獻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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