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地獄鴨和夢魘向來不和,兩個人明明一開始是統一戰線的,到後麵他們又自顧自地吵了起來。


    顧秋和研究員助手隻能是充耳不聞,硬著頭皮地抱著牛皮紙文獻,進入了客廳…


    客廳的裝飾很簡單,溫暖,沙發上還放著一條薄被子和幾個可愛的抱枕。


    這是一個很有生活氣息的一個家庭。


    如果是正常的人類家庭,這確實是一個像是夫妻和睦,感情很好的溫暖的家。


    之後發生的事情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也在他們的預料之外。


    裴周妄並沒有立刻出現。


    而且他們還在這個屋子裏看到了許多奇奇怪怪的,但殺傷力沒有那麽強大的汙染體……


    那些汙染體似乎是在給地麵做清潔。


    他們的表情有些怪。


    比起接受汙染體是破壞世界來說,看到這些汙染體似乎是在做家務,要更加不可置信——


    當然,這樣的場景還沒有持續太久,他就發現那些黑色小球突然的停下擦地的動作,全都扭著身體的看向了他們。


    顧秋再次默默挪開自己的視線,甚至還將目瞪口呆的小助理的視線一同挪走:“……”不該看的還是別看。


    雖然她對別墅裏的場景也很震驚,有一種幻想破滅。


    就像是能毀滅世界的人形天災,不應該家裏如此溫馨可愛,甚至那些擦地的小黑球動作還有些笨拙扭捏。


    這很不末日。


    裴周妄並沒有下樓,而是從樓上丟下了一個瓶子,瓶子順著台階滾落,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直到一直滾落到他們的腳邊停下。


    兩人彎腰,緩慢地撿起瓶子,看到瓶子裏塞著紙條,便知道這就是裴周妄的答案了。


    對方不露麵。


    隻是他們不知道是不方便露麵,還是說不願意露麵。


    顧秋並沒有直接拿著瓶子離開這裏,而是站在客廳的位置將瓶子的塞口打開,把紙條倒了出來。


    裏頭寫著的內容並不長,裴周妄用人類能理解的語言寫了那一段話。


    【舊日重生覆滅,世界不受掌控,輪迴必將來臨,諸神戰爭雷霆萬鈞,終將落幕時代】


    前麵的都需要細細研究,可他們卻捕捉到了裏頭的關鍵詞——


    諸神。


    通過以往研究的舊日文獻,他們知道那個世界存在神明,可是這話所透露出來的意思神明有很多。


    那麽……


    裴周妄會不會也算一種存在呢?


    裴周妄神色依舊漫不經心,並不顧及下頭的人:“……人類所能理解的範圍的確是被圈定的,當想探索未知的時候,必定接受扭曲的重組考驗。”


    這句話算是他對那些人類所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


    是警告,也是忠告。


    “聽說你們還在找安全區……”可說到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卻變得有些意味不明。


    “你們恐怕找不到安全區。”


    因為他發現,人類似乎在有意識有計劃地確定一些區域,而且很巧合的是那些區域似乎都同自己的器官有關聯。


    身體的器官不是這一批人類分割搶奪的,但也的確是人類種族貪婪的行為。


    ……甚至於他們在找安全屋的時候還想將基地建立在自己的軀體之上,多麽惡劣啊。


    大地是裴周妄的軀幹,可也是詛咒。


    他隻慶幸這些人類還沒有真的在那些地方上建立秘密基地,不然……


    裴周妄眯了眯眼。


    器官拿迴的那一刻,就是所謂的安全屋消失的那一刻。


    “人類,你們做了很多讓人無法原諒的事。”


    但是這些需要那些人類自己發現自己的罪惡。


    而大部分的人類都遲早有一天會為自己的欲望付出代價。


    ***


    喬清疏還是有些頭痛欲裂。


    即便是喝下了那些藥也沒有太大的緩解作用,或許那藥隻是針對發燒的功效吧。


    裴周妄黏糊的勁頭終於要比剛才來得淡了一些,他同喬清疏十指相握了一下,聲音輕悅:“我去給疏疏準備晚飯。”


    可他在說完這話之後依舊沒有走,而是一瞬不瞬地看著喬清疏,好一會兒才是眼巴巴的道:“……沒有告別吻嗎?”


    喬清疏扯了扯唇角,唇色更蒼白了。


    裴周妄也沒有強製要求,而是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


    “好,我給疏疏時間……隻是不要讓我等太久。”


    他起身落寞地走了。


    隻是在出去將門關上那一刻,他臉上的落寞完全消失,變成了怪物詭異豎瞳。


    眷顧……


    在排斥自己?


    為什麽,因為失去記憶對周圍感到恐慌,所以才排斥自己嗎?


    明明之前那麽喜歡自己,那麽愛自己——


    裴周妄困惑無比,但他是一個能自洽的神,隻覺得是喬清疏失憶才對自己陌生。


    他的臉上帶上了些許的薄紅,指尖勾著自己的唇瓣,蹭了蹭。


    ……晚上的禮物疏疏肯定會喜歡,會對自己更印象深刻。


    他學習了人類的燭光餐。


    還學習了人類新的做飯技巧——


    甚至於其他的知識也在理論上學習了很多遍,雖然神明對人類的一些配偶行為很困惑,但是想到如果是自己和眷顧……


    就感覺很有趣。


    今天是喬清疏的出現的日子,也是那個喬清疏的“生日”。


    乘此機會,裴周妄想小小的儀式感一下。


    這個特殊見麵的紀念日。


    可他不能同對方說,在離婚那一刻,自己就知道這具身體裏已經不是原來的喬清疏。


    隻能借著那所謂的生辰由頭,準備燭光晚餐。


    裴周妄重新的穿上了那件兔子圍裙,來到了廚房,修長的手指拿捏著食物,固定食物的位置,不要切著切著就跑走了。


    “哢嚓,哢嚓——”


    是食物被切成絲的聲音。


    修長的手指除了打怪之外,做飯也是一把好手,讓人賞心悅目。


    ……未來如此多變的容易發生變化,那麽既然眷顧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眷顧,怎麽就不能再求婚一次呢?


    那疏疏就是真正的同自己在一起。


    裴周妄望著已經起鍋熱油的廚具,帶著甜蜜的勾唇。


    而他身後,則是翅膀的影子在撲閃撲閃。


    地上出現的黏膩海則是身下化為的觸手吐露出來的液體,觸手猙獰無比,卻吐出泡泡的羞澀扭曲著自己的觸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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