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亞斯說是消失了,其實在喬清疏第三天在畫室畫畫的時候,那家夥便出現了。


    隻是……


    奈亞斯似乎要比兩天前見麵的樣子要更狼狽了。


    喬清疏上下打量著對方神色,似乎有幾分糾結:“……奈亞斯先生,你這是出去打拚了。”


    奈亞斯停頓了一下,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那些灰塵以及奇怪顏色的血汙,他隻是麵色自然的說著優雅的話:“喬小姐不必擔心,隻是參加了一場並不太出色的聚會,在聚會上遇到了一群不講理由的瘋子吧。”


    “……”嘶,還有這麽霸道的聚會嗎?


    喬清疏都嚴重懷疑是這家夥在什麽聚會上宣傳了他那迷信的一些宗教想法,導致被人暴揍一頓。


    可奈亞斯雖然容貌看著像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漂亮男人,可那身高卻不是白長的,這身形魁梧得不像是被人一下就能打趴——


    也的確不是被人一下就打趴的。


    奈亞斯追到猶格索格斯的時候,這家夥正軟趴趴地靠在舊日文獻裏吸取著力量呢,懶洋洋地看著那些人類陷入汙染爭鬥。


    隻是在當他逮到了猶格索格斯的那一刻,兩個家夥便是無可避免的發生了爭鬥。


    “……反正我們都已經死了,你還這麽記仇幹嘛?”泡泡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灰塵,有些忍受不了衣服被弄髒。


    “一天天就想著你那破神殿到處都是白色的,以為這樣子就沒有邪神的氣息了嗎?”奈亞斯說話犀利且惡毒,一點都不吃這家夥埋怨的那套話術,他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是致對方於死地。


    猶格索格斯撇了撇嘴:“……怪不得你的信徒不如我,你根本就不懂信徒喜歡什麽,一天天就畫你那破畫。”


    他們自然是可以用高大上的言語進行交流,可是因為認識太多年了,又是這麽多年來的死敵,講話已經完全不客氣,甚至沒有任何烘托氣場的台詞。


    兩個人的實力相當,都是半殘血的狀態,誰也沒有把誰打死。


    “但你既然來了,你就跟我一起體驗舊日文獻吧。”猶格索格斯見這家夥精力如此旺盛,壞心眼的一把的抓住了那家夥的袖子,將他強行的拉入世界。


    裏麵是四四方方的小世界。


    隻是舊日文獻之中所固定存在的是來自於被舊日封存的力量和場景,他們和現實世界無法相通——


    可所寫的東西又確實是存在過的,又或者說可以存在。


    眾神聚會。


    如果此刻的喬清疏看到這一份舊日文獻的話,便會發現她在畫室裏所畫的那一套全家福的雕塑人像似乎和這裏的場景很是相似。


    甚至於裏頭的噴泉所擺放的位置以及那雕刻清晰的科林斯柱式的石柱都一模一樣。


    柱子的頭華麗而又精巧,由毛茛葉和漩渦構成,還流動著神文。


    巨大長桌旁邊擺放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植物,以及長桌子上擺放的各種水果美食——


    也同舊日文獻裏的場景一樣。


    熱鬧,繁榮。


    奈亞斯進去的那一刻便反應過來了,猶格索格斯這不要臉的家夥又把自己坑了一把。


    他的麵容冰冷,隻是當看到裏頭的場景的時候,忍不住頓了一下。


    “……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樣的場景很熟悉?”猶格索格斯聲音優雅從容,慢吞吞地走在後花園的位置,像一個十足的觀光者。


    他用鼻子輕輕的嗅了嗅植物散發出來的果香,感慨道:“……和幾千年前,哦,不,或許隻是幾萬年前的味道倒是一模一樣啊,就是不知道現在是否還存在這個地方了。”


    “你說在這裏我們會不會看到其他幾個人的身影?”


    猶格索格斯向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臉上都帶上了興致盎然。


    “那麽他們是處於過去的過去還隻是過去呢?奈亞斯,作為時間和空間的掌握者,你難道不感受一下嗎?”


    奈亞斯眉頭皺得有些緊。


    ……眾神後花園。


    眾神在舉辦宴會的時候便是處於後花園的位置,可是比起是慶祝的宴會,這場宴會用人類的話來說更像是一場鴻門宴。


    可是在宴會之後,便爆發了眾神戰爭,所有的舊日神明全都發動了自己的信仰,徹底撕破了表麵的平和。


    ……那個時候,究竟是誰還有閑情雅致地來寫日記,將宴會的場景記錄下來。


    “你不會是想著為什麽還有舊日文獻記錄這種東西吧?”猶格索格斯不愧是這家夥的死敵,死迪最了解死迪,他一下子就猜中這家夥心裏在想什麽了。


    奈亞斯掀了一下眼皮。


    “好巧,我也不知道。”猶格索格斯聳了聳肩笑嘻嘻。


    奈亞斯:“……”


    他並不想理會這個家夥,隻是腳步加快地走向了眾神聚會地。


    其實他也一直很想知道那時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一場普通的聚餐,為什麽會到最後爆發成眾神的戰爭——


    甚至於舊日的神明一個接著一個的覆滅。


    即便他的力量可以再次的前往過去,現在和未來,但是就算是前往過去也無法改變神明必定的結局。


    他們的各種謀算,所推演出來的都不過是確定的命運,就像舊日外神早就知道力量必將衰退。


    所有的神明都在努力地吸收信仰,試圖維持體內的力量,可是依舊抵擋抵擋不了力量的流逝——


    他們都活的太久太久了,或許也曾活到厭倦,可是誰也不想這樣子死去。


    “……我剛才是開玩笑的,你不會覺得就是文獻裏還能存在於其他生命的分身吧?這裏一片死寂,我沒有感受到任何的靈魂力量。”泡泡聳了聳肩。


    奈亞斯沒有說話,隻是目光劃過所有的場景,突然地聯想到了喬清疏畫的畫。


    “……你見過有普通人能畫出神明的畫像嗎?”奈亞斯冷不丁道。


    猶格索格斯還以為這家夥是啞巴呢,不可能迴答自己的話,可沒想到居然還主動跟自己搭話茬了。


    他隨意地折下了一根樹枝,手指有意沒意地戳著上頭的嬌嫩的綠葉,語氣漫不經心:“……哦,我知道你說的是誰。”


    “厄運的小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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