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離開過後,懷瑾不知怎的,眼中透露出驚恐色彩的碎片,如同有靈魂衝破瞳孔,浮現身前。


    玉無常見了輕輕的摟過她,將她纖瘦的身軀圍在自己懷中,溫熱的手掌輕撫著她的後背,想要慰籍她幾分。


    她附耳貼在他的肩上,雙手摟過他的寬背,呢喃微語道:“無常……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嗎?”


    微風連綿起伏,竹葉飄落在懷瑾的肩頭,他抬手撥開葉片,柔聲說道:“這次不行,先行迴屋等我一刻鍾。”


    塵土席地而起,她聽話的放開了雙手,眸中微潤,柔情迭起。


    ‘‘一刻鍾,不可再多一分。’’


    明眸蕩漾之際,眼前人攜帶著長劍,駕著快馬,越過了院落圍籬飛奔而去。


    如他所願,她迴到了屋內靜候。


    ——


    山中不遠處,玉無常追尋著鮮血的痕跡,找上了那群趁人之危的匪徒。


    他們慌亂了,心裏清楚來者不善。


    大喊著:“爺!爺放過小人吧!”


    “噠噠”的馬蹄聲伴著刀劍劃過肉體的聲響,四肢分離。


    玉無常蹙著眉喝道:“你們嚇著她了,死不足惜!”


    塵土和著血液灑滿這片荒蕪的土地。


    才知曉,殷紅的衣衫,染上了的血漬多了,也會那麽的顯眼。


    鳥兒也驚恐的胡亂飛起,玉無常冷眸輕佻,英武的身姿挺拔。


    濺落麵上的血液,顯得整個人冷冽從容。


    心頭事處理完畢,他收了已經清除血跡的長劍,望了望懷瑾的方向。


    微語道:“我好似食言了。”


    風動,馬兒銀蹄點地,一聲嘶吼,踏塵土飛揚。


    ——


    彼時的懷瑾指尖拂過自己白皙的臉頰,觸到溫潤的淚珠。


    “怎會無端落淚了。”


    風止,烏雲蓋日,屋內的光線驟然間消失了,如同濃霧席卷而來。


    懷瑾不覺心頭一震,身體中仿佛有具靈魂在哭泣,她越發的不安了。


    一刻鍾已過,她起身衝出門外,不知何時淚水已流得滿麵,惶恐間花容失色。


    鵝黃紗衣輕飄,隨她而動。


    小院一片寂寥,身體中的靈魂在掙紮著,她揪著心口摔倒在地。


    霎時間覺的道天昏地暗,隨時都會有惡鬼將她吞噬之感,她無力的雙手撐地,仿佛失去了五感。


    以至於馬兒頓在她身前也未曾察覺。


    玉無常望著她,晶瑩的淚水密密麻麻已經落了一地,嘴裏仍念叨著他的名字。


    一聲聲“無常”,喚的那麽熱切,惹人憐惜。


    他俯下身,懷瑾恰好抬起了臉龐,四目相對,她能感受到他的唿吸和心跳,這讓她感到安心。


    他輕輕擁著她,聲音低柔地說:“我食言了,竟遲了半刻鍾。”


    她的心情還未平複,傾身向前,緊緊的環住他的脖頸,埋在他的肩頸處失聲痛哭。


    哽咽道:“無常……你迴來了…”


    他微笑著撫摸著她的頭發,原來被人依賴的感覺是這樣的,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隨後,他輕輕的抱起了懷瑾,小心翼翼迴到了屋內,摟著她,聽她訴說心事。


    她說,他不在她的身邊,她會無名的擔憂,生怕他會拋棄自己。


    玉無常輕浮一笑,說著如此佳人,是男人也不會隨意丟棄她。


    應是當做珍寶,好生藏在別人找不見的地方,僅供一人獨賞。


    懷瑾纖細的手指劃過他的眼角,擦去殘存的血漬,柔聲道:“蘇卿何德何能,讓無常如此上心。”


    天色漸晚,玉無常將她放在榻上,輕笑道:“男兒自當護妻,更別說是美嬌娘!”


    懷瑾坐在榻上,心情漸緩含羞帶怯地望著窗外,那一輪灼灼紅日,漸漸的西沉落幕,照得天際一片緋紅。


    她的身旁,靜靜地坐著玉無常,他的眼神溫情中帶著笑意。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雙眸溫潤柔情地看向他,惹人憐惜的說道:“無常你可知,我…真的離不開你!”


    玉無常情意濃濃地凝望著她,眼裏滿是愛意,唇角微揚輕輕地笑起來,“相識不過數日,你個女兒家,怎的三番五次撩撥在下。”


    懷瑾低首垂眸,神色顯得有些局促不安,讓人不難看出她的內心有些驚恐和焦慮。


    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嘴唇微微地靠近她的唇邊,吻了過去。


    蜻蜓點水似的淺淺一吻,懷瑾已桃紅撲麵,玉無常會心一笑,道:“誰人不喜撩人的小娘子?”


    說完不等懷瑾羞怯之意散去,即刻前往院落打理起了獵物,為她烹食。


    玉無常的手藝很不錯,雖說隻是簡單的烹調,可也算得上是行軍路上一大美食。


    一餐過後,懷瑾洗漱幹淨,望著床榻上的人兒,應是這幾日趕路太過疲憊,已經沉沉睡去了,她毫不避諱的在他身前睡下。


    未到夜半懷瑾背對著玉無常,感覺著自己漸漸沉浸在夢鄉之中,心中不禁有了些許溫暖之意。


    她夢裏又迴到了那個孤山行宮,那個充滿愛與仇恨地方。


    她在夢中與玉無常手牽手地散步。


    遠遠的見到了深愛的夜行,正與另一個她相對而立,金刀已經出鞘,她想要阻止即將要發生的事。


    卻被玉無常拉了迴來,他對著她,麵上浮出一抹輕浮駭人的笑。


    瞬間場景變換,她的心中一沉,身子如同被拉入了深淵。


    ……陰暗可怖的地牢,一地的紫黑血液。


    她的四肢被鎖鏈禁錮了,身前人正拿著銀針,刺向她的身體。


    輕聲說,‘驚豔,可你是誘敵的棋子,終要輸下棋盤的那顆。’


    霎時間,心碎的聲音在地牢中蕩開。


    銳利的刀刃劃開她的肌膚,整整十八刀,那樣刺心的痛,使她耐不住的暈了過去。


    再醒來,是那夢魘般存在的,那想要侮辱她的一行人。


    他們緩緩靠近,她極力的反抗,還是被鉗製住了身體,無能為力的讓這群畜牲撕扯著衣衫。


    從未那麽驚恐畏懼的她,此刻隻剩恐懼、絕望。


    迴歸現實,她害怕的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


    玉無常注意到她的狀態,伸手想要摟住她,隻是剛觸碰到她的腰身,她渾身一抖,驚醒了。


    額頭浮現一層薄汗,眸中透著驚恐,原本含在眼中的淚珠,緩緩順著麵頰滑落。


    這等情形,玉無常不免心疼,他拍了拍她的肩背,安慰道:“蘇卿,我在。”


    身前女子微抿朱唇,轉過身一頭埋在了他溫暖的懷中,喃喃說道:“無常,你不會傷害我的,是嗎?”


    玉無常心彼時都要融化了,緊緊的摟過她,像是要把綿軟的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中。


    他輕輕的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輕笑道:“往後不知,隻言當下…你若再行撩撥,我很難承諾不傷害你。”


    懷瑾反被他撩撥了,也沒方才那般恐懼,心裏倒是羞愧極了,白皙的臉龐埋的更深了。


    玉無常挑著嘴角笑了笑,拂著她的發絲,柔聲細語道。


    “時間還早,不知蘇卿是睡還是不睡了?”


    “……”懷瑾羞愧難當,低語道:“無常快歇息了吧,明早還要趕路。”


    玉無常笑容更是放肆了,摟著她纖細的腰身,閉目睡去。


    懷瑾隻覺得被褥之間熱氣蒸人,他的身體也很燙,可她不敢再轉動身體,隻得卷縮在他懷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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