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與皇宮之間的路途縱使沒有那麽山高水遠。


    可這樣的離開,讓她的心像是一步步走過燒紅的炭火上,煎熬。


    穿過甬道,熟悉的馬車,這次卻不是為了相見,此次一別誰也不知何時才能見麵。


    城樓上的少年,隨著馬車的漸行漸遠,帶走了他在冰冷皇宮裏一絲溫暖的燭光。


    原本孤獨的心更是生出了別樣的情緒,他心中所想、眼裏所見,付出與期待隻帶來失望直至絕望。


    孤身隻影,落寞離開。


    ——


    經一路上的顛簸,元春更是頭疼了,在雲夫人憐惜的小心攙扶下,小心翼翼的下了馬車。


    迴府後她一直在閨房中歇息,宮中也派太醫來看過了,說是無礙隻是嗆到了一些濃煙,休息幾日便可恢複。


    雲夫人心中的石頭落下了,也不打擾她休息,屏退了眾人。


    道了一句安好,隨後再來看她,便去忙著調查此事。


    她也猜到元春連連遇害,定是於皇後脫離不了幹係。但得拿出確鑿的證據,才能說服文武百官。


    一盞茶的功夫,屋中的人走淨了。元春斜倚在榻邊聽著晝錦道明宮中那晚發生的一切。


    細致入微……


    元春黯然神傷之間眼裏銜著溫熱的淚珠,懷裏的狐裘抱得更緊了。


    她不想辜負任何人的好意,更不想辜負的是夜行的好意,無法體會的是一個人的失望,兩個人的傷心。


    她聲音微顫,臉龐埋在了狐裘之中,自責說道:“他知我遇難,徒步行碎石之上三四裏,鮮血撒了一路,而我未道一句謝,更是不辭而別……”


    說罷一滴淚順著臉頰流下,落在潔白綿軟的狐裘上。


    晝錦在一旁,麵上表現的像是在說一件極微小不過的事情,看見元春傷心也毫無顧忌的嗤笑。


    而他背在身後的手,捏著之前從元春這裏搶走的腰佩。


    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指尖因用力而充血,一塊完整的玉佩被捏的粉碎。


    嘴上仍含著笑意的說著:“你給他寫信不就行了,雖不能隨意入宮,可是沒說不讓送信。”


    說到這,元春抬起梨花帶雨的麵容,立即行動起來擦幹了淚,下了床榻,拖著袍子快步走到書案前落座。


    剛提筆,又不知從何說起,也不知是否能送到他的手上。


    想到這,一觸即潰。無力的靠在椅子上,憂愁似海浪般衝上心頭。


    “狐狸仙君,你說東宮皆是皇後的人,這信能送到嗎?”


    晝錦坐到書案一側磨起了墨。


    “若是旁人,這信定是送不到的,可你有我啊!變成個信鴿,他也不會起疑吧。”


    “狐狸仙君好生狡猾!”


    元春眉頭舒展,可算露出了一個淺笑,晝錦見此更賣力的研墨了。


    時光靜而美好,人有了信念才有生活的勇氣。


    陽光微拂屋舍,潛光延進窗台。佳人提筆抒胸臆,公子側旁研墨忙。


    寫寫頓頓了好半天,一封愛意包裹的道歉信書寫完畢。


    晝錦從元春手中接過書信,清秀俊朗的臉上又泛起了撩人的笑。


    “你說我要是被真的他當成大肥鴿子把我燉了,該怎麽辦?這樣的任務可真是危機重重。”


    元春也不是傻子,心裏頭知道這世間,還沒有可以讓他一命嗚唿的人,但還是有意配合著他打趣。


    “如果狐狸仙君被燉了,我就再尋一位仙君去救你!”


    晝錦聽著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衝著元春擺了擺手。


    “走了,迴來幫你帶迴信。”


    元春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對著準備好剛要走的晝錦說:“狐狸仙君,你可別直接變成鴿子一路飛過去。”


    晝錦聽懂了,可還是狡猾的對著她撩撥道:“怕我飛的累嗎?多謝小娘子關心,晚些時候迴來你可要好幫我捏捏肩。”


    “不是……”


    元春剛開口還沒說完,晝錦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前世最愛彎弓射飛禽,練習使弓的技巧,但願這裏沒有像她這樣的精於武藝的吧!


    屋門吱吱呀呀的打開了,是雲夫人來看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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