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人、宋大人,亂民已經兵臨城下,這該如何是好?”


    太監李總管此時已經是焦急萬分,他萬萬沒想到,不就是殺了一個林偉誠嗎,怎麽一覺醒來就天下皆反了。


    這林偉誠何德何能,讓一眾亂民喊出‘學林偉誠,天下大同’的口號?


    對此,巡撫孔天縱和提督宋肅則很是無語。


    你說你監斬就監斬吧,為什麽要鈍刀殺人?


    當然,殘忍是殘忍了一些,但你為什麽要讓林偉誠在臨死前說那番話?


    是嫌事情鬧得不夠大?


    現在好了,事情鬧大了,你咋就不嗶嗶了?


    但是孔天縱和宋肅可不敢這般說,隻是解釋道:


    “李總管莫要怕,這徐州城城高池深,區區亂民,他們攻不進來。”


    宋肅也道:“我已經向各郡下達命令,嚴防死守的同時組織青壯兵丁向我州府開拔,區區叛亂,揮手可平也!”


    李總管沒見過什麽大場麵,所以城外的景象確確實實嚇住了他,孔天縱和宋肅兩人的安撫並不能給他帶來多少安慰。


    “兩位大人,這能行嗎?”


    孔天縱和宋肅皆道:“可以的,可以的!”


    是的,這件事情在孔天縱和宋肅看來,完全不是問題。


    首先第一點便是徐州城城高池深,兵丁眾多,亂民不好攻克。


    第二便是亂民真的隻是亂民,用的大多是鋤頭糞叉,即便是有兵器,那也是刀槍劍戟之類的。


    至於弓箭,少之又少;攻城器械,更是一個也沒;甲胄即便有,也是寥寥無幾。


    第三,便是亂民連訓練度都沒有,都算不上一個兵,這些人麵對州府的兵丁,那都是待宰的羔羊。


    第四,便是亂民他們沒那麽多的糧食。


    要知道現在是開春,從去年秋收到現在,這些亂民家中能有多少糧食呢?


    即便他們攻破了地主士紳的家,這些人家又會存多少糧食呢?


    這些糧食,對這些亂民來說,那是真的不算多。


    更不要說他們各有各的勢力,彼此也相互爭奪,糧食不能有效配置,真的不足為慮。


    之所以現在不主動進攻,主要是因為兵丁太少,亂民太多太多。


    這亂民雖然有很多壞處,但好處也是有的,那便是因為沒有什麽組織度,不會輕易大麵積潰敗。


    簡單的來說,這些亂民信息傳遞不及時,謠傳都需要時間,無論是潰逃還是投降都不是短時間能夠做到的,軍隊一旦陷入進去。


    嘖嘖嘖,怕是出來都難。


    綜上所述,孔天縱和宋肅是穩坐釣魚台,隻需要耗著就行。


    等亂兵火並越來越多,等亂民糧食不夠吃,等其他地方支援而來,等朝廷反應過來。


    這一切的一切,隻要不主動出擊,那麽優勢就全在他!


    所以,他們此刻唯一的任務便是安撫李總管,畢竟這太監代表了朝廷和太後,怎麽著也算是一個欽差了。


    若是這家夥因為害怕發號施令讓軍隊主動出擊,或者讓軍隊保護他出城,那問題才是最大的。


    而且,身為欽差,也不能這般隨意死在亂民手中,不然他們也吃不了兜著走。


    麵對孔天縱和宋肅的安撫,李總管暫時安定下來,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城中糧食可夠?”


    孔天縱和宋肅笑了笑,“糧食足夠我們吃一年都還有剩餘的。”


    但是,他們兩個高興的早了。


    因為他們此時已經忘了,如此腐敗下,糧倉怎麽可能有這麽多的糧食。


    所以,二人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忽略了貪汙腐敗的事情。


    不過李總管也不是什麽都懂,也就這般安心下來。


    但是另一邊的炎漢商行,或者說漢軍的情報人員此時則是無奈至極。


    隻聽州祭酒陳保生揉了揉太陽穴,“這徐州城內的糧食不多了?”


    掌櫃的點了點頭,“徐州的股東那麽多,大家一起做生意,在不碰觸武器甲胄的條件下,糧食是最容易的。”


    陳保生根本不聽,“你就告訴我,徐州城還有多少糧食吧?”


    掌櫃判斷了一下,“糧倉我們雖然動了,但還是留下一些,防止暴露。”


    “而剩下的這些糧食,省著點,估計還能吃十天半個月!”


    陳保生:“.........”


    什麽叫省著點估計還能吃十天半個月,你就說基本上將糧倉給搬空了唄。


    他又一次揉了揉太陽穴,“這些糧食去哪了?”


    掌櫃道:“按照要求,這些糧食就地消化一部分,然後向其他地方流轉,有不少都進入了我們漢軍和白蓮教的手中。”


    是的,這也是漢軍的戰略,削弱大乾的戰爭潛力。


    糧食不夠吃,大乾即便是有再多的人,再多的兵器甲胄,戰鬥的潛力都會被拉到極低的水平。


    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乾統治還能勉強維持的情況下。


    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當然,對漢軍沒有太大的影響。


    接著就聽掌櫃道:“其實祭酒不必太過擔心,城中諸多家族都存有足夠的糧食。”


    陳保生搖了搖頭:“我不是擔心那群家夥,我是擔心百姓們沒有吃的。”


    “現在的情況便是生產已經遭受了破壞,即便是大乾平定此時,這一季的糧食也必然是絕收的,到時候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


    理是這個理,但現在他也被困在徐州城,城內還被戒嚴。


    現在,他沒有絲毫辦法。


    而城外,亂民根本就不管什麽陣型之類的,本就積蓄的仇恨和怒火,可能一句話就會輕鬆被點燃。


    然後,一群人扛著梯子,抱著棍子就開始攻城。


    而毫無攻城經驗和攻城器具的他們,麵對隻是死亡。


    這樣的攻城,除了給守軍提升信心,增加功勞,無濟於事。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亂民們便開始選出頭領,開始選擇了聯合。


    這個時候,他們將會越來越有組織,也開始有了各自的稱唿。


    什麽天王軍、什麽地虎大王、什麽擎天柱,諢號,自稱,已經逐漸變化。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從暴民、亂民、轉向流民義軍了。


    而百姓集合起來的力量是無窮的,在一次次的攻城之中,他們漸漸的學會了攻城打仗之法。


    你看,有時候很多東西不一定要到書本上去學,實踐也能學會。


    就是代價大了點。


    至於代價有多大,


    此時的徐州護城河幾乎被屍體所填滿,屍臭味已經彌漫了徐州城和義軍。


    “進攻!”


    伴隨著一聲進攻,義軍扛著新打造的梯子,開始向城牆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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