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義入住新居半個月後的某一天,一大早天還沒亮,便有鹽粒大小的雪花簌簌落下,瞬間就落滿了整座坊市。


    雪一連下了三天,直到整片天地都被裹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色大衣,隨後雪花落盡,天氣開始放晴。


    寧義看著院子裏三尺厚的積雪,拿出好久都沒有派上用場的鐵鍬,開始一鍬一鍬的鏟起院子裏雪來。


    他之前趁著落雪,在家睡了三天大覺,現在整個人都是酥的,所以特地拿個鏟子在這清理雪堆,活動活動身子骨。


    否則他直接幾道清潔術下去,再厚的雪堆,也都能輕鬆搞定了。


    手裏的鏟子被他舞的起飛,寧義一邊鏟雪一邊迴憶起從前。


    想當初在長河坊,他數次釣魚,不對應該是替天行道。


    為廣大散修同道,掃黑打惡,結果背地裏讓那些人,起了個“放鏟居士”的外號,這讓他有些小不爽了。


    像他這種一身正氣的人,不給他送個“邪惡克星”的牌匾就算了,居然還敢在背後這麽編排他。


    想到這,寧義手中正在揮舞的鏟子,速度又更上一籌了。


    寧義剛把小院裏雪鏟完,就聽見院子的紅木門被人輕輕敲響。


    他先是眉頭微皺,他這剛落腳,也沒結識什麽人啊。


    也就前段時間做了些符籙拿出去賣,但也沒掙多少啊,不太可能被人盯上。


    房租他也是交了兩個月的,短期內不應該有人來找他才是。


    這突然上門的人,他有些摸不清對方的路數,不過他也不是很擔心。


    他找的這個院子,離坊市護衛隊駐地的距離,隻有半裏地。


    對方隻要稍微不對勁,他喊上那麽一嗓子,就能引起護衛隊的注意了。


    他這一片算得上是這個坊市中,比較安全的地塊了。


    而且他身上那把價值八百塊靈石的飛劍,可不是砍瓜切菜用的,他一路上馭使這把飛劍,可是砍了不少河妖的。


    但寧義想了想,還是從屋裏又取出幾張符籙扣在手裏。


    這番萬全準備之後,他才朝著紅木門摸去。


    結果打開門一看,門外一個人都沒有,除了木門上有幾個被雪球砸中,而留下的印痕。


    “這誰家的倒黴孩子啊,靠!”


    ……


    放晴的第二天,坊市便恢複了以往的喧鬧景象,寧義趁著天晴,在小院中愜意的曬著太陽。


    就著午後的太陽,他迷迷瞪瞪的喝著茶,耳邊時不時流過小販們的叫賣聲。


    相比較長河坊市東街上那些酒樓裏,少得可憐的菜式,鳳棲坊市在“吃”這一方麵,可謂是全麵碾壓。


    無論是小販推著小車,沿街叫賣各種零食小吃,還是一些有手藝的廚子,在路邊擺上三五張桌子,支起個攤子,開鍋炒菜。


    那些個路邊的食肆小店,要是沒個拿手菜,那都不好意思開門。


    更上檔次的還有商業街中,那些精心裝修過的豪奢酒樓,那裏麵天南地北的靈獸河鮮都有的賣。


    前些日子,寧義吃過一種比較有特色的小吃,是種外麵裹著層酥皮,裏麵裹著濃稠甜液,名為丫丫餅的甜點心。


    酥皮嚐起來脆爽帶點微鹹,裏麵包裹的汁液剛一進口,就是在嘴巴蹦躂起來,有種跳跳糖的感覺。


    濃稠的糖漿,直接在嘴巴裏蹦起迪來,讓舌頭有種酥麻,但又被甜味給裹住的奇妙感覺。


    對於這種小吃,寧義表示很讚,他當時就想多買幾個帶迴家慢慢吃。


    結果卻被小販告知,丫丫餅都是當天製作,當天出售,絕不留到第二天。


    這種丫丫餅第二天再吃的話,汁液會滲到酥皮裏麵去,就沒有這種特殊的口感了。


    據說最正宗的丫丫餅出爐後,要放涼半個小時,那時候的丫丫餅最好玩。


    外麵的脆皮已經徹底冷卻變得酥脆,但裏麵的汁液還處於溫度比較高的狀態,會不停的裏麵滾動。


    能聽到“丫丫丫”的聲音,從餅裏麵傳出來。


    當然這種能發出聲音的丫丫餅,隻有西區的那家百年老店才有,餅能發聲的方法,屬於其獨門秘方。


    而沿街叫賣的小販們,他們賣的這些丫丫餅,味道能還原個七八分,但是那特殊“丫丫”聲,卻是還原不出來。


    此時屋外響起小販熟悉的叫賣聲,寧義打開門叫住了對方,買來了幾個剛出爐的丫丫餅。


    泡著茶,就著餅,手裏拿起不知何時丟在桌上的書,有滋有味的翻看了起來。


    ……


    寧義自覺他來到鳳棲坊市後,隨著時間慢慢過去,他整個人都變的懶散了不少。


    平日裏也不再像之前那樣,不是在苦修,就是在去苦修的路上。


    想來或許是頭上高懸的那把利劍不在了,又或許是鳳棲坊市這個地方,給他的感覺不像別的坊市那樣沉悶。


    在這裏無論是散修還是宗門弟子,無論是練氣初期還是中後期的修士,都能在坊市中,找到適合自己的營生。


    從最簡單的力工,到要求最高的布陣師,這間坊市都有對應需求的崗位。


    尤其是聽說坊市的東邊最近要擴建,為此還招來了不少凡間的工匠前來輔佐。


    這蓬勃發展的景象,讓寧義產生了一種錯覺,他好像迴到了前世,他現在就住在某個風景名勝區的民宿裏一般。


    或許是這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心理壓力變小了。


    總之,他現在隻想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什麽修煉不修煉,賺錢不賺錢的,等他這段長假放完了再說吧。


    他現在就想開擺,擺完這個月再說。


    之前他畫的那些符,雖然賺的不多,但加上之前的積蓄,也足夠他撐個半年的時間了。


    他之前在長河坊的那大半年時間,常常已經累得不行了,心裏麵卻還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生怕哪裏露出了馬腳,就被人逮了個正著,然後就莫名其妙的沒了。


    整個人就像台機器一樣,高速且瘋狂的運轉著,要不是成功跑了出來,他感覺自己現在可能已經繃不住了。


    再加上之前在坊市裏他不怎麽敢露頭,吃的都是些白水燉肉配大米飯,那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


    現在這精神一放鬆,整個人便是一副懶羊羊附身的模樣,他每天隻想吃飽喝好,每天撐著肚子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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