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大人今日上朝,偶然間被平日交好的同僚玩笑般地問了句:“國公大人如今怎還不蓄須呢?”


    大虞朝的男子過了三十後,大多便開始蓄須了,體現為夫為父的穩重。可陸鈞山如今已三十有三,小世子都虛虛五歲,可依舊是白麵郎君一枚,保養得甚好,往二十多歲的年青男子中間一站,風華竟是不輸給那些個年青兒郎,甚至因著身上那股歲月沉澱的風流蘊藉,更是惹人注目。


    那些個上了三十以上的官員心中暗惱這魏國公一點不夠穩沉,這把年紀還與那些個小年輕比美,惹得他們家裏的婦人妻妾們私下裏都要抱怨他們幾句,要麽說他們不夠挺拔,要麽說他們大腹便便,要麽說他們皺紋難看,甚至還讓他們剃須的!


    真是叫人好生著惱!魏國公大人雖然收了那風流浪蕩的心,但還是勾引著這諸多婦人呢!


    陸鈞山聽罷,摸了摸今日精心剔過的光潔下巴,心道他若是蓄了須豈不是和家裏的嬌妻成了爺孫了?


    他瞧著那小婦如今被滋潤得依然堪比二八少女呢!


    陸鈞山唇角微微一笑,道:“家裏小兒調皮,曾也想蓄過,但隻要長出一點,小兒就要伸手來摸拽,實是吃不消呢!索性等他再長大點兒再說。”


    問他這話的官員心道,哼,這話說的好似誰家沒有小兒似的!


    陸鈞山再次摸了摸下巴,邁著四方步上朝去。


    如今小皇帝也已經虛十六歲,已經親政,他十分聰慧,性子溫和卻又不失手腕,在朝中幾位老臣輔佐下,大虞朝這些年逐步穩定,瞧著大虞還能繁榮百年。


    朝上並無大事,陸鈞山舒心地下了朝,決定今日去城東新開的胭脂鋪給雲湘買上一套新出的胭脂,再順路買些點心迴去。


    可他剛走到馬車旁,就聽到成林火急火燎的聲音:“國公!小世子又不見了!”


    “什麽?這臭小子!”陸鈞山舒心了一天的好心情瞬間被破壞了個徹底,一雙鳳目瞪大了,胸口火氣蹭蹭蹭上漲,“今日又是怎麽一迴事?”


    說罷,他直接解了馬匹,翻身上馬。


    成林飛快地在旁邊稟報:“今日夫人帶小世子出門去參加秦尚書孫子的滿月宴,遇到了好些京中差不多年紀的孩子,和文安縣主的兒子打了一架,把人家打得鼻青臉腫,哭著找縣主,縣主大怒,親自來找夫人,夫人知道了這事,便讓人去將小世子叫來。小世子叉著腰哼一聲,道‘小爺打你自有小爺的道理,瞧你那肥頭大腦的模樣,真是晦氣,小爺下迴再見到你撩人家裙子,自是還要再揍你!你娘來了都沒用,反正我娘肯定覺得我對!’如此這般一說,夫人還未說話,文安縣主卻氣得發抖,叫人要捉了小世子來打一頓解氣才行,夫人自然不允,便攔了一攔,等混亂過後,小世子就不見人影了。”


    陸鈞山聽得腦殼疼,腦子裏嗡嗡嗡的,他死命按了按腦袋,道:“他常去的地方都找過了?”


    “都找過了……哦,蔣少卿家還未去過。”成林想了想,才想起來遺漏了蔣少卿家。


    其實暗中有護衛跟著小世子,倒也不必擔心小世子安危,隻是小世子太能折騰,有一迴還偷偷跑出了京都三十裏呢!


    蔣少卿,自然指的是蔣铖,他如今是大理寺少卿,僅僅幾年就坐上少卿之位,便是因為他這人沒日沒夜都在大理寺審案,還審了不少陳年冤案,每年年終的歲考都評優,如此升得才是這般快。


    其妻也封了宜人誥命,在京中婦人裏也很是有顏麵。


    蔣铖如今都未曾有子嗣,也不納妾,雖說過幾次要領養孩子,隻是未曾遇到合適的,家中便一直寂寞著,平日小世子極愛去蔣家找蔣舅舅,若是他去了蔣家,蔣铖那一日也會早早迴了家,陪上孩子吃一餐飯。


    陸鈞山一聽就知道那死孩子一定又去找蔣铖了,心中暗惱幾分,有時竟不知孩子親爹是誰呢!


    他揚鞭就要去蔣家,但轉念一想,忽然就拉停了韁繩,指了成林道:“你且去蔣家瞧瞧去,若是找到了那混小子,便索性讓他在蔣家待個幾日再迴來!”


    成林眨眨眼,正想再多問幾句比如幾日到底是幾日,就見國公大人揚鞭就往魏國公府迴。


    陸鈞山迴了府裏,便火急火燎往後院奔,果然就見那小婦氣定神閑在雕琢,也不知她是如何與京中大多婦人不同的,雖隻這一個孩子,竟是半點不擔憂那混小子,平時教養……他又想了想那小兒口齒伶俐,如今已經開始學《大學》了,要知道當年他六歲開始讀已是算早,這小兒五歲便開始讀了。


    隻那脾氣,怎就那般讓人頭疼!


    “快別雕那些個死物了,小猢猻這幾日不在,快些與爺去好好快活一番!早上泡的魚鰾怕是不夠,一會兒得再多泡幾個,到晚上堪堪能用上!”陸鈞山拉起雲湘就要走,嘴裏嘀嘀咕咕。


    雲湘無語地看向他,心裏很是疑惑,不是說男子到了三十幾便該是沒了那般興致,他怎麽每日都像虎狼一般!


    魚鰾就是魚泡,用特別的工藝又熏香過後變成幹貨,要用時拿溫水泡開,便與現代的避孕用品差不多。


    “不如你看看外邊天色呢!”雲湘拍開他的手,皺眉道:“下午我要去一趟鋪子裏看看,我想去育幼堂裏挑個孩子做徒弟教養。”


    雲湘的木雕鋪子還是開成了,鋪子裏大多養的是婦人做活,或是丈夫死了的,或是家中困難的。


    到了今日,她想收個徒弟,好好教一教木雕,如今的世道,收徒便如同養了孩子,自要好好挑個有緣的孩子。


    育幼堂是幾年前陸鈞山請旨後在各地官府辦的養育孤兒的地方。


    “爺關上門在自家行事,關誰事?”陸鈞山低頭衝懷裏小婦看一眼,唇角一勾,在她唇上香了一口,將她打橫抱起,就往正屋迴去,“沒有那混小子打攪,今日你我酣暢淋漓一番!”


    雲湘:“……”


    迴了屋裏,他便抱著雲湘去了浴間。


    “娘,我迴來啦!今日我去泥塘裏捉了一籠子泥鰍,今晚就一鍋燉了!娘,娘!”


    隻不過幾息的功夫,外麵就傳來稚聲稚氣的喊聲,惹得浴間剛脫光了的陸鈞山頓時僵住了身形。


    這小兒不是去了蔣家?


    “娘,娘!開門!”陸雲瑾擰緊了眉,使勁拍了拍門,往旁邊守門的黃杏和元朱瞪了一眼,“可是我爹迴來啦?”


    黃杏默默點了頭,往旁邊退了退。


    陸雲瑾叉著腰哼了聲,又繞過正門,往浴間的窗子跑。


    也是陸鈞山疏忽了,那窗白日都開著透氣,撐著的窗還沒放下。


    他剛火急火燎將外袍披上,就見那小兒踮起腳尖跳啊跳,露出一張嬰兒肥的粉雕玉琢的小臉。


    陸鈞山暗自慶幸還好沒將雲湘衣裳脫了。


    “陸雲瑾,你給我過來!”穿了衣服,他這氣便好發作了,插了腰就去窗邊抓這小兒!


    分明和那小婦長了一樣的一張臉,怎麽性子卻學不到她半點呢!


    “爹爹羞羞!褲子都不穿!”


    陸雲瑾身姿靈活地從窗下一鑽就溜走,走遠了還轉頭對著探出窗子的陸鈞山刮刮鼻子大喊著。


    陸鈞山:“……”


    雲湘在後麵看著,沒忍住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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