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嫵跟著出來:“校長,怎麽了?”


    張俊明歎口氣:“昨天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


    沈嫵笑了笑:“有所耳聞。”


    “龍玉嬌和陸銘都下農場改造過,影響確實不好,我已經決定了,從新再出套卷子,這兩天再籌備一次考試,數學卷子就交給你,你看怎麽樣?不能按照學生的難度出,要按照挑選老師的難度來。”


    能把龍玉嬌弄下去,自己出套卷子就出套卷子,也不是什麽大事:“成,我保證把卷子出好。”


    沈嫵帶的班級好,學生反饋也好,現在大家對學習都不怎麽重視的,她卻是每個月都出題,月考,班裏的成績在全縣也是出名的。


    對於沈嫵張俊明也是很放心,揮揮手道:“迴去吧,把林欣喊過來。”


    等張俊明安排好出卷的人,他走了之後,辦公室開始是小聲的討論,一點點的聲音越來越大,外加上時不時的從外麵還能隱約飄進來一些臭味,這瓜簡直吃的身臨其境的。


    辦公室的吃瓜小隊總以為她沒在這,給她講的特別詳細。


    周淮也看了那熱鬧,但他是不敢說話的,怕眾人想起來他上次尿褲子的事情。


    *


    沈嫵上完課,拿書迴家出卷子,現在習慣性的先去趙嬸子家,剛到門口就瞧見桃杏和趙嬸子說話呢。


    “恰好你來了,她說陸銘發燒了,讓我去看看。”


    沈嫵道:“成,您去吧。”


    趙嬸子拿著藥箱出去,還帶了個自製的棉紗口罩。


    陸銘勞改迴來身體本就不好,還得上工,經過昨天的刺激,又一頭紮進水裏,再出來,今天醒來就一直覺得頭痛。


    等到中午的時候,臉都燒的發紅了。


    桃杏下工迴來看到,心疼不已,趕緊來請趙嬸子了。


    趙嬸子把了脈:“就是發燒了,我給開些草藥,你三碗水煎成一碗給他服下。”


    “一共三毛錢。”


    她剛報了價格。


    蘭蘭道:“你那藥也不值個錢,都是後山找的,要三毛,你可真黑心。”


    “我黑心,你趕緊把你兒子送到公社衛生所去,要不送到縣城。”


    趙嬸子還嫌棄有病菌黏在她身上呢,迴去她還得抱小滿呢,這她迴去又得洗又得刷的:“不拿錢我就走了。”


    “嬸子,拿,你等等!”


    說著桃杏找出來三毛錢。


    趙嬸子這才把藥給她,還沒出來呢。


    就聽到桃杏拍門:“龍玉嬌,你出來,都是因為你連累了陸銘哥!”


    陸銘燒的人發暈,漲紅著臉:“咳咳咳…桃杏,煎藥。”


    桃杏這才反應過來,煎藥重要。


    趙嬸子走到門口才搖搖頭,這一家都過得什麽日子啊。


    除了上工,陸玄和陸燁都不去河裏弄魚了,別說釣魚了,天熱了,有時候還去遊個泳,現在遊泳也不去了。


    雖然那上遊的水很快就衝走了,但是那也擋不住心裏負擔的。


    今天迴家的時候,提了隻野雞,還弄了點蜂蜜。


    “野雞養著等晚上吃!中午吃麵條吧,西紅柿雞蛋麵。”西紅柿是許茵從縣城捎過來的。


    晚上他媳婦才迴來,陸燁那是大力讚同的。


    這邊吃的開心。


    陸家的院子裏,氛圍很低沉,是喧鬧過後的低沉。


    蘭蘭已經對龍玉嬌能去當老師,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看著還在生病的小兒子,在屋裏長歎一口氣。


    “老頭子,你說怎麽辦?”


    陸老頭把屋裏抽的煙霧繚繞的:“老五家的不能天天在家養著吃白飯了,得下地幹活了。”


    “她能幹的動嗎?”蘭蘭不太信任的說了一聲。


    陸老頭哼了一聲:“在農場幹的動,在這怎麽就幹不動了?”


    蘭蘭轉念一想也是:“那我去給她說。”


    龍玉嬌聽到下地幹活就心裏生懼怕,在農場那段日子太苦了,可是沒什麽理由拒絕。


    “你幹也得幹,不幹那也得幹,現在夏天還有的吃,實在不行還可以摘野菜的,那冬天呢?秋後你沒工分,沒什麽糧食,一家老小要餓死嗎?”


    龍玉嬌道:“娘,我懷孕了。”


    “懷孕也得幹,你那一百八的彩禮呢!咱家是養不起了,實在不行,你給你爹娘寫信要錢吧。”


    蘭蘭話還沒說完呢,那邊屋裏又響起了孩子的哭鬧聲:“你這娃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我瞧著沈嫵那閨女,比他倆小那麽多,人家也不是動不動就哭啊。”


    嘴裏嘟囔著,蘭蘭還是去帶娃了。


    李萍在院子裏瞧著,感歎道:“你娘其實還是偏疼老五的,咱家閨女,她可是一點沒帶過的。”


    陸老大看看他的肚子:“你這胎生個兒子!”


    李萍也到了臨產期了,看著自己的肚子,心裏覺得老五家的還真是好命,一下子就是雙胞胎兒子。


    自己也在這院子裏呢,希望也沾沾這喜氣,可別像沈嫵生個閨女。


    *


    卷子出好,學校又重新考了一次,這次是知青點的一個叫王猛的男人選上了老師,名字叫王猛,身板確實很單薄。


    還有一個是附近村裏的三十來歲的女人考上了。


    老師多了,沈嫵要請假一周,也有人給她代課,聽說她要去省城,還有人讓她幫忙買東西的。


    請好假。


    陸濤一遍給她們寫“通關文牒”嘴裏一遍念叨:“可不能迴來遲了,也不能惹事,聽到沒?”


    沈嫵打個哈欠:“這是你說的第十三遍。”


    “你放心,我們在外做了好事就說是老崖村東大隊大隊長陸濤帶領的好,若是做了壞事,我們就不提老崖村。”


    陸濤這才滿意,交代陸玄:“你去省城的,也去看看佟老。”


    沈嫵不認識是誰,陸玄點頭:“我知道。”


    臨走之前,沈嫵先去了一趟縣城,買了肉,做了飯,先去趙嬸子家把認親的事情定下,最不同意的就是趙誠誠和趙樂樂,每次瞧見沈嫵就躲。


    瞧見許茵那更是躲。


    這次依舊要躲,瞧著沈嫵提來的蛋糕,腳步才止住,感覺口腔裏都分泌口水了,眼神盯著蛋糕拉絲。


    腳步也停下來了:“沈老師,你真要當我們小姑姑啊?”


    沈嫵在她倆眼前晃了晃蛋糕:“你倆願意不?”


    倆人的眼珠子都隨著蛋糕轉。


    也沒什麽正式的儀式,坐這吃個飯,那就成了,沈嫵從趙家出來的時候,心情倒是有點複雜。


    上輩子童年沒有得到的一切,在她成年後自己都給了自己,徹徹底底的完全的把她自己養了一遍,這會覺得自己可依靠的人越來越多了,想著看向許茵。


    許茵正抱著滿滿玩呢。


    沈嫵忽然笑了,她一笑把許茵嚇一跳。


    “你神經了?”


    沈嫵挎著她一隻胳膊:“才沒有!我就是開心。”


    陸玄……


    陸燁……


    第二天一大早,幾個人就坐老周叔的車去縣城,大包小包的東西,還有一堆的證件,走到陸家的時候恰好遇上了陸承和龍玉嬌一起上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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