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高大的身影打開來。


    周淮的目光微微往上抬,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眸,像是被什麽扼住了喉嚨,聲音戛然而止——


    陸玄把手裏的水杯給沈嫵:“你忘在家裏了。”


    沈嫵才開學,人都還沒完全恢複工作狀態呢,丟三落四的,把水杯接過去:“我還有課,先去上課了。”


    走出去幾步,覺得陸玄這人在生氣,不用說就是因為周淮的那些話。


    沈嫵又退迴去,壓低聲音:“你悠著點,聽到沒?”


    “我擔心的是你。”


    陸玄臉色緩和了許多微微頷首。


    等沈嫵的身影一遠走,陸玄看向周淮——


    濃烈的不安圍繞著他,周淮又覺得自己不能輸給他,挺了挺身子。


    陸玄眼皮掃了他一眼:“出來。”


    周淮有點膽怯:“你要幹什麽?”


    “出不出?”陸玄道。


    明明自己的條件比他好很多,每次在這個男人的麵前,就像是低了他一頭似的,周淮道:“出來就出來,你別當我怕了你。”


    學校側邊種了許多的樹。


    陸玄走到那樹林裏,這個季節的樹沒什麽葉子,地上還有沒化的積雪呢。


    周淮覺得自己沒什麽可怕這個人的,看著陸玄:“因為你,小嫵已經和家裏鬧得快斷親了,你就是這樣對她的?讓她…”無親無故。


    “砰!”


    話還沒說完呢,拳頭重重的落在他臉上,陸玄的眼底全是戾氣:“小嫵是你叫的?”


    周淮吃痛,血從嘴角流下來,這會反倒是有些瘋狂的歇斯底裏:“你殺過人!”


    “我就是看不上你!”


    “你根本配不上她!我倆才是一對的,要不你搶先!”


    “小嫵知道你的事情嗎?”


    “砰砰砰!”


    拳拳到肉。


    陸玄最後提著周淮的衣領,一雙冰冷的眸子略顯得嗜血:“你還知道我殺過人?你猜猜,我敢不敢殺你?”


    周淮疼的似曾相識。


    聽到他的話,從尾椎骨升起一股冷意。


    突然。


    褲襠一熱……


    濕噠噠的滲透棉衣,一股味道彌漫。


    陸玄嫌惡的把人甩開,“下次再讓我看到你騷擾我媳婦,你小心點。”


    陸玄把周淮帶走也不是什麽稀罕事情。


    學校有老師看到了,見他從樹林裏出來了,眾人都嚇得退步,等他走遠了,才有人去看周淮。


    “周老師暈過去了!”


    “快送去衛生所。”


    “哎呀,怎麽這麽騷呢?”


    “他嚇尿了。”


    ……


    眾人不是很理解,周淮都嚇成這樣了為啥還要追著沈嫵不放。


    不過也不能眼瞧著人凍死在這,喊了老周把他送去衛生所。


    *


    省城的陸銘,經過這段時間,他身體差不多養過來了,接了送來的信,看到了分別的寄信人。


    一封是陸承,想到那晚上被陸承推開,陸銘的眼神冷了冷,再低頭看信,更是冷笑一聲,不過看到提到五嫂的字眼。


    陸銘覺得,五嫂和旁人不同,身上似乎有什麽秘密。


    壓下心底疑慮。


    再拆開桃杏的那封信,看到裏麵的內容,他的神色沒什麽波瀾,把兩封信看完都撕碎丟進垃圾桶。


    剛丟進去,一個穿著妮子大衣的小皮鞋的小姑娘就跑過來:“陸銘,你在做什麽呢?”


    看到來人,陸銘的神色柔和:“沒什麽,家裏來信了,我哥擔心我。”


    程白雪聽了也沒放在心上,在陸銘身前轉了一下:“我這身好看不?”


    “是進口貨。”


    陸銘道:“好看,你長得好看,穿什麽都好看。”


    程白雪聽到他的話,臉上的笑意更深:“對了,我爹找你呢,你和我迴我家吧。”


    程家住的是小洋樓,這還是陸銘第一次踏足這裏,他聽同學說過,這棟樓已經有很多年的曆史了,以前大家族的少爺留洋後建的。


    陸銘進來也不亂看,一路追著程白雪進了書房。


    中年微胖的男人坐在那,看到他指了個位置:“坐。”


    再看向自己的女兒臉上帶笑:“你下午玩去,我有事和小陸說。”


    程白雪嘟著嘴,不滿的撒嬌:“有什麽我不能聽的。”


    “先說好,你不準兇陸銘。”


    男人麵對女兒溫和:“行,聽你的。”


    等程白雪出去了,臉色才恢複了如常,推了一個盒子到陸銘麵前:“這個,你試試合適不。”


    陸銘打開,看到裏麵的表,上麵還是英文的字母,震驚了一下:“程叔叔,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一塊表而已,對我不算什麽,給你你就戴著。”


    陸銘拒絕不得,躬身道:“那就多謝程叔叔了,程叔叔的大恩,我無法迴報。”


    “你知道把雪兒伺候好就成,我就這一個女兒,以後也就這一個女兒,你要是惹他傷心了,難過了。”中年男人睨了他一眼:“你現在的一切,我都可以輕易讓他化為烏有。”


    他說這話的時候和平日的表情沒多大的區別,輕飄飄的,似乎還在看書房裏掛畫。


    陸銘頓時從頭涼到腳:“程叔叔,我對雪兒,是真心的。”


    男人的表情沒啥變化,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陸銘低著頭,額頭都沁了汗了,才聽到一聲笑聲。


    “你別怕,我就是隨你隨便嘮嘮家常。”


    ……


    半天,程白雪在外麵都等不及上來喊人了。


    中年男人起身:“把你家裏的麻煩處理了,不準鬧到雪兒麵前。”


    陸銘的心髒差點跳到喉嚨口,想解釋,看著那道背影,又覺得自己已經被看透了,整個人都生出一種無力感。


    “陸銘,我讓阿姨做了好幾道菜,你來嚐嚐味道你喜歡不?”


    *


    今年的工農兵大學推選人出來了,不是別人,正是知青點的李明智,他考試好,不管是在村裏還是在知青點口碑都挺好的。


    李明智高興的人都快飛起來了。


    還給沈嫵和許茵一人送了一個雞蛋,對於許茵他是尤為感激,若不是許茵把這個名額讓出來了,哪裏還有他的名額了。


    一家歡喜多家憂愁,沈嫵上班感覺這辦公室的人都低落了。


    隻有沈嫵如常上下班,至於周淮,好幾天沒見他了。


    自從許茵去縣城上班後,沈嫵在學校待的時間都長了,有時候沒事也在學校待著待到下班。


    今天她還沒走呢。


    桃杏就進了學校找她了。


    沈嫵還以為她讓來幫忙看信的,誰知道不是,而是來質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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