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霸王的妻妾低調的將他的人頭入棺,辦妥喪禮後,人去樓空,府內的財物也被搬空,東街霸王身後的大主子劉閣老因此與替天行道組織結下大梁子,私下派了許多暗衛,還以重金權勢利誘各方人馬,誓言找出他們的巢,全數殲滅。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鋪天蓋地的圍剿,近一個月來,替天行道組織沿有任何行動,於是,又有傳言流出,替天行道組織畏懼劉閣老勢力,悄悄解散了。


    於是,某些忌憚該組織而被迫安分度日的各路人渣,又開始活躍起來。


    仍是夏季,烈陽高高掛,京城大街上,兩旁店家林立,夥計親切的招攬客人,攤商小販也扯喉叫賣,一切都與過往沒啥兩樣,不過一會兒,就見一個中年大叔一邊跑一邊高聲喊著——


    「要打死人了,誰去宣園救救人啊?!」


    「宣園不就是杜家的大宅子嗎?」


    有人開口一問,其他人的表情馬上都不好了。


    杜家是權貴之家,尤其杜大人的嫡長子杜京亞與大皇子交好,當今皇後還是他的親姑母,如此尊貴的身分,讓杜京亞目中無人,壞事做盡,戀男童癖更是公開的秘密,者百姓們多麽希望替天行道組織也能殺了他,但執行難度太高,杜京亞怕死,出入的隨身護衛隨便點一點都多達三十名。


    中年大叔這一路大叫,不少好奇的、關切的,當然也有看熱鬧的都往一個方向跑,愈接近宣園,吆喝聲愈大,還有一道唿天搶地的女聲夾雜其中,大夥兒硬是擠上前去,就見宣園門口,幾名高大的家仆正對著一名憔悴的年輕婦人又踢又踹。


    「怎麽迴事?這會把人打死的!」


    「我也不清楚,但打死人,誰又敢管?杜大少爺出身富貴,從被嬌養著,個性歹毒惡劣,手段兇殘,原本就無法無天。」


    圍觀的路人們小聲的交頭接耳,個個眉頭揪得緊緊的,同情的目光看著那名被打倒在地的粗衣婦人,但就算再怎麽氣憤不平,也沒人有勇氣出頭。


    「你們就打死我吧,反正我一個寡婦也不想活了,我隻剩一個兒子啊,卻被你們弄得人不像人,死時連眼睛都闔不上,他是含冤而死,他全身嗚嗚嗚……都是傷啊,還我兒子的命……嘔……」哭號的婦人猛地吐了一口長長的血箭,她嘴角全是血,卻仍喘著氣兒,哽咽的叫囂著她的怨、她的恨、她的不平。


    那幾名小廝氣炸了,對著她又是一陣拳打腳踢,恨恨的嚷道:「讓你說,讓你再說!」


    婦人痛到蜷縮成一團,再也開不了口,圍觀人群的議論聲愈來愈大。


    由於這群人占據了街道,來往的人車隻能走走停停,最後,終於變成交通大打結,窒礙難行,其中一頂軟轎也被迫停下來,轎窗的簾子被拉開來,隨即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叫轎夫停轎。」


    「小姐,前麵很混亂,人又多,你不會想下來的。」瑩星馬上迴答。


    「停轎!」


    鈴月向瑩星揺揺頭,反正也過不去了,隻是難得主子想透透氣,偏偏才離開頤明園沒多久,就遇上這事兒,唉,她無奈的示意四名轎夫把轎子放下來,就見到主子自己掀開轎簾走了出來。


    圍觀的群眾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子是誰,但見她相貌出眾,一襲月牙華服,有一股別於大家閨秀的凜然威儀,身後還跟著兩名秀氣的丫鬟,眾人皆不由自主的讓開,讓她們一行人走到最前麵。


    丁荷晴蹙眉,那婦人看來不過三十歲,披頭散發,一張臉被打到鼻青臉腫,衣裳上滿是血漬髒汙,空洞的淚眼充滿無助與絕望……


    太像了!像極師父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的眼神,那是他聽到她被誣陷成殺他的兇手,卻無法開口替她澄清時,他的抱歉、他的恨、他的不甘心……


    她眨了眨眼,努力壓抑因憶及那椎心刺骨的痛,差點奪眶而出的熱淚。


    「小姐,請你幫幫我,幫幫我好嗎?他們殺了我的孩子啊!」淚流滿麵的婦人突然跪著爬向她。


    眾人怔怔的看著婦人臉汙染血的雙手,緊緊抓著那名一看就是千金閨女的月牙雪紡織裙。


    多麽昂貴的布料啊,上麵頓時沾了斑斑血跡,旁觀百姓都替該名婦人擔心,忍不住低聲交談起來,這要賠錢的,那婦人哪有銀子賠?


    「喂,你說話就好,怎麽雙手逕往我家小姐衣服上抹,這衣服都讓你……」


    瑩星的話還沒說完,原本吵嚷的街道突然一片靜默。


    丁荷晴竟然蹲下身來,白嫩如蔥的玉手緊緊握住婦人的雙手,語氣平靜,聲音卻有些沙啞地道:「小娘子,你別急,你受傷了,先把傷養好,再來處理你兒子的事。」


    麵無血色的婦人先是怔怔的看著眼眸略濕的美麗女子一會兒,隨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聲哭叫出來,「嗚嗚……不行啊,我的傷不要緊,我兒子還死在家裏,他眼睛不肯閉上啊,嗚嗚嗚嗚……」


    丁荷晴咽下鯁在喉間的硬塊,對著痛哭失聲的婦人道:「我知道了,我會派入去處理,你先去我那裏,把這一身傷養好。」


    鈴月跟瑩星呆呆的看著主子,都忘了要上前幫忙,其他人看著這一幕也都呆若木雞,同時間,一輛馬車在路旁停下,車上坐的正是從皇宮出來,要前往寧王府的朱靖跟蘇晨光,兩人拉開車簾一角,看到這一幕,互看一眼,立即下車,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向她。


    此時,宣園內的杜京亞,發現外頭突然靜默下來,他大袖一甩,趾高氣揚的步出大門,在看到一個天仙美人兒正扶起那個狼狽不堪的婦人時,皺起濃眉,看著兩名家丁問道:「怎麽迴事?」


    「王爺,這……」


    其中一名家丁正要迴答,卻被婦人的吼聲打斷——「是你——就是你這個禽獸,還我兒子的命來!」


    婦人一見到杜京亞,虛軟的身子突然有了力氣,她怒喊著放開丁荷晴的手,握拳拾階衝向他,但還沒接近他,就讓多名衝出來的家丁給粗暴的踹落階梯,倒地吐血。


    「敢當街汙辱皇族,來人,打五十棍子!」杜京亞氣唿唿的下令。


    丁荷晴在兩名家丁要拖拉起婦人時,快步上前,製止道:「住手!」接著她平靜的看著站在門檻前的年輕男子,「她剛曆經喪子之痛,心神俱失,而你又是她口中害死她兒子之人,你將她往死裏打的原因是什麽?」


    杜京亞凝睇著眼前的絕色,雖然他比較好男童,但偶爾也會換換口味,這個敢當眾跟他對峙的美人兒,光看著就覺得特別有滋有味,他舔了舔唇瓣,大步走到她麵前,邪魅一笑。


    「需要原因嗎?她不就找死,才來我這裏大鬧?還是,姑娘你願意為她做什麽,讓本王饒了她的命?」


    丁荷晴冷睨他一眼,彎身將虛弱的婦人扶到一旁坐下,要鈴月跟瑩星照顧著,再踅迴他麵前,毫不怯儒的反問,「你倒不如幹脆點,直言要我為你做什麽,你才能饒了她?」


    杜京亞眼睛一亮,「好,爽快!」


    「小姐……」鈴月跟瑩星擔心的望著她。


    圍觀的所有人也都擔憂的看著她,沒有人注意到兩個高大男子已擠身過來。


    「夠了!此事不許再議,本王會派人査明誰是誰非。」朱靖冷漠的聲音陡起,他隨即走到丁荷晴的身前,正視著杜京亞,俊美無瑕的臉上有一抹不容忽視的霸氣。


    「是寧王啊,寧王爺!」老百姓又紛紛議論起來。


    「還有我呢。」蘇晨光晚了兩步才擠過那些眼睛隻盯著前方也不讓路的老百姓。


    「世子爺也來了呢!」老百姓的聲音愈來愈興奮了。


    丁荷晴盯著朱靖的高大背彩,不僅他幹麽擋在她前麵。


    蘇晨光則是朝丁荷晴舉了大拇指,讚道:「好樣兒的,哥哥以你為榮。」


    「哥哥?世子爺沒妹妹啊,有也是前陣子……」


    「啊!她是王爺的下堂妻啊!」


    老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將丁荷晴的身分猜了出來,頓時一片嘩然,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難以置信,沒想到她竟然是深居簡出的前王妃,如此靈秀又善良的美人兒,寧王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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