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眼下卻是處月大王子親率的五萬大軍在追他們區區兩百人!


    以少勝多也不是這麽個玩法啊?


    如今唯一的慶幸,就是大漠崎嶇。他們又是輕兵精銳跑得還算快。五萬大軍雖然追的緊,但畢竟有點尾大不掉的意思。


    大王子:「阿摩耶叛變,我就知此人鬼祟,果不其然!」


    「追上他們,一個不留!」


    宴語涼:「……」


    一個不留,估計是沒人認出他。這個時候被認出或不被認出都絕不是好事!


    奪命狂奔,簡直魔怔。


    以前看史書上說,明君也需三分運氣。他還不信,如今不敢不信了。


    列祖列宗保佑,這可一定得跑掉啊!這要是被逮到他一世英名就全毀了,不知道以後要被寫成個什麽樣呢。


    一個沒事就頭鐵跑去北疆,一次差點被幹掉,第二次又被人逮著了的作死狗皇帝?


    他是真的冤。


    按說戈壁人跡罕至,師律各澹臺又熟悉地形。這樣兩百輕騎混跡大漠就該像是一條魚遊進大海般杳無音訊。


    結果,這大海撈針一般不可能的倒黴催,偏偏就被他給碰上了!要不然怎麽說人背運了喝涼水都塞牙呢?


    唉,跑跑跑。


    錦裕帝的腦海裏莫名響過久違的鸚鵡的聒噪「阿昭笨蛋——」「阿昭笨蛋——」


    ……嵐嵐,救朕?


    莊青瞿正在趕來的路上。


    他實在是擔心不已,無論如何也要出城尋宴語涼。大夏戰神不愧是戰神,思路也清晰得很——去那廣袤的大漠裏找,滄海尋粟哪裏可能找得到?


    反正淩雲城本來就要增兵,幹脆直接大軍開拔去淩雲城。


    這樣他隻要在淩雲城看住大小王子各十萬精銳、便能保證阿昭沒有什麽危險。


    結果一到地方就發現異動。


    大王子帶五萬精兵湧向大漠,小王子帶五萬人留下禦敵,始終不見澹臺泓身影。


    嵐王便也不戀戰,讓淩雲城夏侯烈將軍出城與小王子周旋,自己帶精兵直追而上。


    莊青瞿不信鬼神。


    但對牽腸掛肚的人,他有直覺。他知道他要趕快到他身邊。


    先救他,再掐死他!


    這邊師律與澹臺泓也不是吃素的。


    澹臺泓:「處月行軍不對,像是被人追,莊青瞿就在後麵,咱們兜個圈子去跟他們匯合!」


    戰略上大祭司阿摩耶決定,戰術上師律最擅長具體兜。


    二百輕騎跟著小將軍穿山越河,一路順利,感覺勝利在望。


    嗯,勝利在望。


    宴語涼都看到嵐王了,都看到他又驚又喜又氣想掐人的表情各額角的青筋了。


    兩軍之間隔著一條湍急的河。


    大王子的追兵也在河對岸,嵐王也已經追上了他們。按說到這一步一切都還是極好的,他們隻要在這邊看嵐王把那邊剿了就安全了。


    然而事實卻是,在他們河的這一端,同樣黑壓壓地正撞上了一支隊伍!


    也得有上萬人,兩百人麵朝大軍背對著河,輕騎一時退無可退,那邊嵐王又過不來。


    澹臺泓這一輩子的失算隻怕都在這同一天。


    但是他又何嚐能夠想到,烏邏祿王會在此?


    烏邏祿王自己都沒能想到。


    按說他大軍開拔前線絕不可能走這條路。但誰讓前兩天他在夢裏夢見了祖先,祖先怪他驕奢淫逸又不孝,他怕老祖宗不高興,才不得已抄近道去附近的一處祖宗神廟焚香祭祖。


    結果好哇,被他發現了什麽?


    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阿摩耶竟是敵軍細作!很好,殺!!!


    他身邊還帶著那個廖曦,果然都不清白。同殺!


    另一個將領他也見過,這不是那個死在他手裏的大夏戰神的弟弟嗎?太好了一起殺。


    還有一個。


    沒見過不認得,一起殺!反正嵐王在對麵又過不……


    破空一陣嘶鳴。


    就見嵐王金盔藍披逆著光,竟然策馬一躍而過那湍急河麵!


    而在他身後,幾隊騎兵跟著躍了過來。


    不光烏邏祿王,對麵大皇子也看呆了。這個距離不是能隨便躍過去的樣子啊?大夏的戰馬都是吃什麽長的?


    但烏邏祿王很快心道不怕!再怎麽說大軍也不可能很快渡河。他們幾萬人對區區幾百人,便是「戰神」在又如何?


    師律:「跟我沖——!」


    烏邏祿王:「?!?!」這?還有自己衝過來以卵擊石的?不要命了?


    可他一個晃神,年輕的小將軍竟已經到了眼前!


    師律的劍是大夏最新的隕石劍,削鐵如泥的利落。師律學藝不精,別的本事不是很有,戰場上就會一招沖沖沖。


    華都說書先生總喜歡說師律小將軍此生未嚐一敗,但那不是真的。


    他輸過一次。


    在冰天雪地的北疆,在他十五歲時第一次戰場。


    那個時候大夏騎兵沒有盔甲、武器不精、糧草支援不上,被追到窮途末路。


    那個時候處月的烏邏祿王還沒當上王,也是一模一樣的幾萬人包圍幾百騎兵,師雲身上已經全是傷。


    無處可走,他把弟弟綁在馬上,他說小律你要活下去。


    師律被堵著嘴拚命掙紮,天寒地凍眼淚掉出來就會凝結。馬匹與騎兵背道而馳,在白雪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孤零零的線,他聽到背後沉沉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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