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 這一場生日會,這一次初見麵, 他雖是一身狼狽,結局卻似乎並不太差。


    長睫輕眨,秦爾眼底的愉悅漾成了一條金色的河,河水汩汩,穿過錢途亮的胸膛,流過錢途亮的心髒,留下絲絲縷縷的甜。


    「心情很好?」


    手掌停在白皙纖長的脖頸前, 錢途亮伸指,為秦爾扣上外套最頂部的那個鐵紐扣。


    「嗯, 我很開心。」


    那條河對上了錢途亮的臉, 金光閃閃的,點亮了錢途亮的眼。


    「我沒說錯吧?」眨著眼,阿拉斯加犬笑得一臉得意,露出側切牙旁的一雙尖牙, 「你這麽好,我爸媽一定也會喜歡你的!」


    「對吧?小爾?」


    錢途亮學著錢媽的語氣和神態輕喚著秦爾。


    兩人一站一坐,對望著笑出了聲。


    「亮仔,你剛才許的什麽願望?」


    想起少年被燭光籠著,站在蛋糕前閉眼許願的模樣,秦爾的五官又添了幾分柔和。


    「我許願,希望我們三個高考順利。」


    手掌下移,觸到那雙軟蜷冰涼的手。大掌一撈,錢途亮把那雙手掌心相對地捧起,攏在掌中暖著。


    「就這一個願望?」


    「就這一個。」


    虛握著拳,指節相抵,那雙手乖順地窩在錢途亮手中。撥開蜷曲的手指,錢途亮把拇指探進秦爾掌中,極輕極輕地撓了一下。


    黑色轎車緩緩駛來,平穩地停在住宅樓前。


    打開駕駛座的門,林衍下了車,朝兩人揚了揚下巴。


    被尿路感染折磨了兩個月,這個冬天對於秦爾來說是格外地難熬。拖著病中的癱體強撐著赴了約,又經歷了一場嗆咳,盡管秦爾極力隱藏,盡管他的腰背還是被腰托束縛著,挺得板直,林衍仍是一眼就看透了他的疲累。


    沒有拿移乘板,林衍抬步,直接繞到了輪椅後。


    「還好嗎?」低聲問著,林衍推著輪椅,向副駕移去。


    幅度不大地點了下頭,秦爾擰著脖頸,略迴過頭尋找他的阿拉斯加。


    阿拉斯加犬一直跟在主人身後,來到副駕邊,抬起爪子,幫著拉開了門。


    拉起佇立手剎,林衍彎腰,放下輪椅的左側扶手,伸手解開了秦爾腰間的束帶。


    上半身還繃直地貼著椅背,秦爾聳動雙肩,大臂發力,雙肘微曲著攬上了林衍的肩。


    右掌探至秦爾的左腿膕窩處,捧著綿軟的小腿肚,林衍稍一使勁就把秦爾的腿撈了起來。微腫的腳掌被高幫鞋捆著,生生止住了下垂的趨勢,橡膠鞋頭懸在半空晃蕩著。腳後跟越過了車門檻,那條腿被搬進了車內,膝蓋內撇地擱在真皮腳墊上。


    拽著秦爾腿側的褲料,林衍動作輕緩地一提一挪,秦爾的髖部就離開了輪椅,被平移到副駕的座墊上。


    上半身探進車內,林衍一手扶著秦爾的肩膀,一手拽著安全帶扣好繫緊。


    細瘦癱軟的右腿被遺忘在車外,朝車座的方向側倒著,腳腕□□,白色的鞋底側邊蹭在地上。


    忠誠護主的阿拉斯加犬往前邁了一步,避開林衍的身體,托著秦爾右腿的膕窩和腳腕,把那條伶仃的右腿塞進了車廂。


    右腿傲嬌地鬧了脾氣,微微痙攣,套著工裝褲的大腿顫抖著砸在座墊上,高幫鞋的硫化底一下一下地踩著腳墊。


    大掌按住作亂的膝蓋,錢途亮踮著腳,半蹲在副駕邊,高大的身子委屈巴巴地縮成一團。


    從車廂內退出來,林衍極有眼力見地撤到一旁,推著空輪椅繞到汽車的後備箱處,為這對小情侶創造了短暫的獨處時間。


    痙攣來得突然,去得也快。


    亮仔還是緊張兮兮地按著他的右腿,寬闊的肩背前傾著,幾乎貼在他腿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少年的發頂,秦爾的心髒被溫馨包圍,又暖又軟。


    軟趴趴的手附上錢途亮的手背,秦爾蜷縮的指節輕摳他的肌膚。


    錢途亮的右手手背上留了兩個幾不可見的淺色疤痕。他特別喜歡那兩道疤印,那是秦爾的左手在他身上留下的標記。


    此刻,傷疤的主人就在他麵前,贈予他這兩道傷疤的手就貼著他的手背,摩挲著他的疤印。莫名羞怯,錢途亮埋著腦袋,收了收右手。


    那隻手卻不打算放過他。


    秦爾遲緩地挪著小臂,遞著腕,軟蜷卻執著的手掌再一次壓上了錢途亮的手背。


    「亮仔,你起來。」


    蜷曲的指節叩門般地,叩擊少年的手背。


    後腳掌著地,雙手扒著秦爾的右腿,錢途亮略微伸直雙腿,扭著背,把毛茸茸的腦袋探進車廂內。


    秦爾的後腦勺就貼在車座頭枕上,髮絲微亂,有幾縷碎發從頭頂散下來,軟軟地垂在前額。


    車廂位置有限,兩人靠得極近。


    那條金色的河倒映著錢途亮的臉,把他的五官都鍍了金邊。


    望著那雙眼,錢途亮覺得自己真的被吸進了那條河中,金色的河水溫柔地包裹著他,打著旋兒地向前奔淌著,轉得他大腦發暈,轉得他手腳發軟。


    輕抿著唇,又即刻鬆開,秦爾的聲音壓得又低又輕。


    他問,


    「亮仔,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啊?你...」


    手肘一頂,秦爾的肩部離開了車座,那張好看的唇封住了錢途亮的嘴。


    啊!這根本不是詢問,是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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