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飛、馬獻危機時分,自保為上,棄林塵而逃。但野豬緊隨其後,兩人慌不擇路,連愧疚都來不及升起。


    三十餘頭赤牙黑鬢豬,自東口方向奔來,零散分布,又有雜草、灌木、樹枝遮蔽了視野,若正麵遇上,幾乎必死無疑。穩妥之策,借助輕功跑離而已。


    林塵扒在樹上,屏氣凝神,那刹那功夫,便見二十餘頭赤牙黑鬢豬,已分別朝項飛、馬獻奔去。


    林塵心中一駭:“這黑豬速度奇快!難怪兩人立時逃竄,若稍晚半步,定死於赤牙之下!”他想到自己處境,頓時大感憂慮,項飛、馬獻雖逃得狼狽,但總歸有逃的機會。


    林塵稍慢半步,才最是危急,雖說三十餘頭野豬,已然一哄而散,但林塵若下了樹枝,定然難免一同追殺。


    他雙足、雙手盤在樹上,牢牢抓緊,正欲靜觀其變,輕易不下樹來。哪知那東口處,又來一頭野豬。隻是樣貌奇異,毛發鮮紅、那雙赤牙長而鋒銳,頗為駭人。


    林塵心生驚恐,心中分析道:“項前輩說,赤牙黑鬢豬,並非群居奇獸,但此刻卻齊齊出現,定然是族群中,出了一統帥之人。”


    “為王者,樣貌定異,想來此豬便是赤牙黑鬢豬豬王了!”他屏氣凝神,精神已然緊繃。此獸四足著地,但身高足有一人餘高,此刻遠處走來,頗具震懾。


    林塵忽心一顫,大感不妙,當機立斷,便一拋繩索,纏住遠處樹木,用力一拉同時雙足一登,已然高高跳起。


    下刹那,他原先大樹應聲而斷,林塵尚在空中時,便迴頭望去,見那豬王一撞,竟將一大樹橫腰撞斷!


    林塵心道:“它發現我了,果然,項飛、馬獻二人逃跑而非上樹,定是有所顧忌!”他此刻是上天不能,下地更是不能,險象環生,情況危急。


    豬王頭一揚,又朝林塵奔來,林塵側身一躍,又跳上另一根大樹,此刻心中,已然激起一身冷汗。他知絕斷山脈危險,但不知這般危險,第一難便無可解決。


    他眼神一狠,右手蓄上“朔陽刀”,灼熱的力量在手中匯聚,隻需他一揮出,便化為手刀,威力駭人。但臨了,他卻又停了底牌,心中道:“情況雖危,但我尚能躲之一躲。此豬皮粗肉厚,我若一記手刀殺他不死,它視我為大敵,召集野豬圍殺我,我定必死無疑!”


    林塵心中一定,本冷汗直冒,卻在此刻刹那平靜下來。他五感放大極致,嗅覺、味覺、觸感,一起作用,便好似一切都放慢了般。


    他忽朝西向看去,目光穿透茂密植被,見得一處地形,心中一喜,“或能如此!”他踩著樹枝,朝西側飛奔而去。他若下地,速度定不及豬王,被追上已是遲早之事,唯有依靠茂密的大樹,才能與豬王周旋一二。


    一路奔去,但見前方植被一空,竟橫生一片斷崖,林塵正是兵行險招,借斷崖脫困。他從樹枝上跳起,落地後快速朝斷崖奔去。豬王緊隨其後,最後林塵逃下斷崖,豬王也去勢難收,一同跌落下去。


    林塵抽出長繩,淩空提出一記“清風拂山崗”,連出五腿,每一腿提出一陣清風,倒也真是“清風拂山崗”了。借助他清風反推,林塵淩空改變姿勢,這急轉身間,手中長繩已飛擲而出,纏繞在一根岩壁鬆樹上!


    他見下落之勢得以緩解,心中一鬆,抽出精力觀察豬王。


    那豬王下落之勢不減,卻也覺察不對,但覆水難收,四足空中胡亂比劃,直挺挺朝懸崖栽倒而去。


    一聲哀嚎,便摔沒了影。


    林塵心道:“這豬王雖有靈智,但‘蠢笨如豬’,不對,它本便是豬。”暫離危急,林塵舉目四望,才知這斷崖不算太高,且岩上岩石凸起,又有植被側長,自己或可借助長繩,下到崖底去。


    林塵想道:“豬王雖死,但那三十餘頭野豬尚在,我若爬上去,情況未必好轉,此刻上去,倒不如下去安全了。”


    心有決斷,林塵借住長繩,花費半個時辰,終是下了崖底來,說是崖底,實則與上方並無差別,一望無際的樹木,各種奇怪植被,但總歸擺脫了野豬危機。


    林塵見天色已晚,從乾坤袋中取出清水大飲幾口,大覺痛快,便席地而坐。幸得他機智,料想絕斷山脈定危機重重,在乾坤袋中早備好清水、幹糧、等吃食。此刻眾人走散,正好派上用途。


    與項飛、馬獻二人同行數日,林塵有意學習野外技巧,未雨綢繆,想著無論是修武、還是其他,最能依靠的,終究是自己。


    他此刻生火紮棚,便心生感激,道:“我先前若是憊懶,此刻定手足無措,非硬熬這夜不可。”紮棚生火,再灑上驅獸香,便可隔絕大部分危險。感激完自己,又分別感激項飛、馬獻。最後林塵遙望月色,手持那乾坤袋,歎道:“雲前輩無心饋贈,卻幫我一忙,若無乾坤袋,我又怎能這般從容?她如今厭棄我,我雖不用熱臉貼冷屁股,但此恩如何還報,著實頭疼。”


    林塵自也知曉,雲清嵐來曆神秘,乃何許人也,自不指望自己鄉野小廝的報恩。但林塵有恩必報,絕不可視若不見。


    他雙手枕著頭,覺得困倦,大睡一覺。翌日醒來,他喝一口清水,又吃上幹糧,後就地盤坐,張口吞吐山野間的元氣,將各種狀態,提升至最佳狀態。


    忽聽“砰!”的一聲,林塵氣力大漲,氣勁鼓脹,他立刻跳起身來,拍打三遍正平拳,四遍清風腿,才將心緒壓了下來。


    昨日生死危急,壓榨全身潛力,今日在略一修行,便入了武師八重!林塵實力再漲,心中既有歡喜,又有無奈。


    這山野林間,林塵實力雖漲,但處境依舊堪憂。


    林塵站起身來,遙望整片山林,見那樹木蒼天,因久無人跡,地上雜草叢生,內或藏毒蛇走獸,全無半點人走的路。他舉步維艱,隻得取出斧子,邊是劈鑿,邊是慢行。


    他先返迴岩壁底下,抬頭望去,心道:“幸好我拳法練至登峰造極,正平拳若用來爬山,卻也有些幫助。”


    他在岩壁上,用斧頭鑿出一道印記,心道:“我若尋不到其他出路,日後定會迴此處,爬上山壁。先留下記號,以免日後尋不得到!”


    正想間,忽見耳朵一顫,聽得一點動靜,於手舉斧頭,一點點探去。最後掀開一陣亂木,見一頭赤毛豬躺在其內。


    正是先前,追殺林塵的豬王,它自高處摔落,未曾想並未直接死去。但有根樹枝插入其腹部,血流一地,顯然也命不久矣。


    林塵見它無反抗能力,便高舉斧頭,朝豬頭狠狠劈下,這全力一擊,竟隻劈出一道口子。林塵心道:“好厲害的奇獸!”他拳法、腿法雖精,但缺乏“震髒掌”一類的內震之法,但正不好奈何此豬。


    林塵念頭一轉,後退數步,右手凝聚“朔陽刀”,朝頭橫劈而去!這一擊威力相當駭人,那灼熱太陽之力,竟頃刻便將奄奄一息的豬王斃命了!


    被朔陽刀擊中之地,留有一條焦黑的細線。林塵走近一瞧,豬王已然被砍為兩半!縱使那豬王生龍活虎,挨上這一記朔陽刀,也定活不成了。


    那朔陽刀以太陽之力所凝聚,威力果真駭人,實也出乎林塵意料,尤記得林塵朝自己牆壁,也揮出一記朔陽刀,但他當時手生,全沒把控好,使得刀不似刀,太陽之力不集中,頗為遊離四散,最終將牆壁焚得焦黑。


    今日這一記朔陽刀,才乃此能力全貌。林塵不由大喜,低頭看右手手掌,有金黃渲染。他趁勢頭打一遍正平拳,那拳動之間,有火光顯露!


    一記拳罡擊出,無形拳罡化做有形,好似一拳燃燒著火焰的拳頭。他大喜不已,心道:“我每用完朔陽刀,手中殘留太陽之力,便是拳法也有增幅,我還需勤些雙修才是!”


    太初陰陽訣,博大精深,黑白磨盤轉三十六圈,林塵便有所悟,無師自通朔陽刀。此為太陽之力的一種運用。


    再是三十六圈後,林塵的太陽之力,定又有其他所悟,應用更玄,應用更妙,對這伴生之法,林塵頗是期待。


    ……


    林塵了結豬王,見滿地血汙,細聞之下,覺得有些草藥清香。他便找尋清香來源,繞著豬王走了數圈,目光集中在流出的血汙上。


    他食指沾點血跡,伸於鼻尖細嗅,確定正是豬王血液,散發藥草清香,不覺尋思:“藥草的場地、年份、生長環境不同,藥效也大不相同,赤牙黑鬢豬的肉,服之並無益處,但這頭豬王卻是未必。”


    林塵生起火,用斧頭劈鑿出豬肉,丟入火中烘烤。他本打算今日便尋出路,徹底離開絕斷山脈,但嚐過六合鹿腿,又讓他對那奇獸肉念念不忘,便停留一天,試試那豬肉香否。


    烘烤兩個時辰,豬肉外緣已化為炭黑,林塵百無禁忌,送入口中,服用之後,四肢無比灼熱,肌肉、經脈好似被火灼燒一般。


    他但覺四肢氣力大漲,氣勁充盈,用力一拳之下,身旁一棵大樹樹葉簌簌響個不停。他提氣,運以氣勁,再是一拳砸去。


    那大樹應聲而斷!


    這一拳若砸到人身,對方若不以氣勁泄力,或修習有強身武技,定當場被砸死不可。林塵修為又漲,竟朝武師九重緩緩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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