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是一時的迷惑,把友情和愛情搞混了,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是‘正常人’比較多,不是每個人都會成為同性戀的,那樣的話人類早滅絕了。”


    “不,我很清楚我的感情是什麽性質的,我就是這種人,隻要是我真心喜歡的人,我不會介意他的性別、年齡、身份、國籍或是其他什麽,我是真的喜歡你。”


    “你不是和阿紫交往得很好嗎?別傻了。”


    “我是很傻,傻到自己的感情還要別人來提醒,那個人還是我的女朋友……在我自己還沒發覺到的時候,阿紫就已經發現我常常把眼光放在你身上,我注意你的一舉一動,你的喜怒哀樂,她還告訴我當我看到你和那個男的一起等車時的表情是一臉醋意,我甚至嫉妒那個硯台。”


    “那是因為阿紫說他比你帥,而硯台是我的知己,你隻是嫉妒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是的,那都是因為你!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但我對你是抱有心靈和身體兩方麵的感情的,我……對你抱有情欲……那天在澡堂看到你的身體,其實我那時很想把你推倒,但我忍住了,因為我怕和你連朋友都做不成……我和阿紫不管吻的多深都不會有這種感覺的。”


    “那現在呢?在你對我說出這些話以後我還能像平常一樣麵對你,把你當一個普通的哥們兒看嗎?”


    “我不想隻當你的朋友,什麽朋友在你心裏也比不過那個硯台吧?我不甘心,我希望你心裏能有我的一席之地,至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和那個男人公平競爭。”


    “你,你這是何苦呢?你知不知道我現在不需要戀愛的對象,隻需要一個可以不用口是心非,可以暢所欲言、一吐為快的朋友啊!”


    “我知道,但是對不起,我還是隻能說我喜歡你,付出的心和說出的話和潑出的水一樣是收不迴來的,請你考慮我的請求。”


    一個人走在路燈下,昏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迴想起那天和任佩霖的談話,葉淺草除了歎氣還是歎氣,本來已經如一團亂麻的思緒此時更是剪不斷,理還亂。已經逃了三天課了,每天漫無目的的在街上亂晃,人們看他的眼光仿佛他是一隻被主人拋棄的流浪狗,晚上迴到宿舍就是蒙頭大睡,現在連任佩霖都要躲開了。唉……連朋友也沒有了……唯一可以理解他,幫他出謀劃策的張硯熙又遠在北京,而且他自己的事就已經夠他煩的了……


    抬腳踏上那角落上少了兩塊磚的舊台階,他竟就這麽走迴家來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概已經是半夜了。既然他的潛意識選擇迴來,那就去找他吧,跟他解釋清楚,也許他會很生氣,吹胡子瞪眼的罵他“混帳小鬼”,這次他一定要控製住自己的脾氣,心平氣和的和他談談……


    葉淺草直接爬上五樓,敲響陰秋煜的房門,半晌,沒人應聲。睡著了嗎?他抬手又重重的敲了幾下,得到的隻有樓道中的迴聲。不在嗎?也許去喝酒了……明天一早再來吧……他沮喪的走迴四樓,掏出鑰匙開門。


    “恩?什麽東西?”開門的同時,一個輕飄飄的東西飄落在地上。走進屋裏打開燈,地上是一張便簽:


    我去日本了,再見。


    陰秋煜


    日本?去日本了?他怎麽會突然去日本了?怎麽辦?怎麽辦?……阿夏,對,問阿夏,他一定知道!


    葉淺草急急忙忙的翻出電話簿撥通陰夏笙的電話。


    “喂?哪位?”電話那邊傳來羅瑩的聲音。顯然她是被從睡夢中吵醒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是我,葉淺草,我要找阿夏。”現在也顧不了那麽多禮貌什麽的了!


    “哦,是草草啊,你等一下……阿夏,別睡了!草草找你……你快點,這麽晚一定有急事!……”隱約聽到電話那端,羅瑩在催促陰夏笙。


    “唿啊~~~~喂?草草啊,什麽事?大半夜的……”陰夏笙邊打哈欠邊問。


    “阿夏,他為什麽去日本?”葉淺草迫不及待的問。


    “日本……你是說我老哥?他沒告訴你嗎?社裏幫他聯係了去日本的著名漫畫社進修……今天早上的飛機。”


    “去多久?”


    “大概一年……”


    “一年!”葉淺草的腦袋“轟”的一聲一片空白,陰夏笙又說了些什麽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打擾你了,再見。”


    他掛上電話,走迴床邊,重重的往後倒在床上。他走了,和那幾個人一樣拋下他走了,一去就是一年,連個招唿也沒打,隻留下冷冰冰的兩個字--再見。再見!他根本不想再見到他了吧?他真的以為他和任佩霖……哈哈哈!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說前幾次都是對方負心,那麽這次真的就隻能怪他自己了,他主動向他靠近,而他卻硬生生的把他推開了……


    “哈哈,哈哈哈……”他捂著臉狂笑,止不住的淚水順著指縫滾滾流下,沾濕了床單。他哭了,除了第一次失戀,他再也沒有因此流過淚,現在他隻想號啕大哭。如果世界真是那個什麽該死的上帝創造出來的,那他為什麽獨獨要賦予人類感情,給予他們愛人的本能,天地萬物,隻有人類會為吃、喝、拉、撒、睡以外的事情煩惱,就像他這樣。世界上是沒有賣後悔藥吃的,可是他現在卻偏偏後悔了。如果不是他那麽笨,隻想一味的逃避,如果他肯靜下心來好好的和陰秋煜談談,而不是任性的和他爭吵,那一切將會是另外一種樣子,他什麽也不會失去,不會失去朋友,更不會失去--愛情。現在明白過來已經太晚了,太晚了!他什麽都沒有了,沒有家,沒有朋友,沒有愛人,甚至連他自己也不再擁有,就像任佩霖說的,負水難收,付出去的心是收不迴來的……


    轉過一周,到了周一,葉淺草終於再次出現在課堂上。免不了被生活輔導員叫去問話,胡亂編造了一個理由,由於沒有家長在身邊,他說的是事實與否也不可考,隻好按病假處理。上課時任佩霖一直看著他,似乎想說些什麽,他隻好扭過頭當作沒看見。幾個朋友問他們是不是吵架了,他都傻笑著帶過。


    下了課,把書包往肩上一甩,葉淺草獨自走出教室,繼續到街上遊蕩。然後在一家迪廳裏隨著眾人伴著熱烈的拉丁音樂狂舞,融入到現場躁動的氣氛中,不知舞了多久,音樂慢慢緩下來,四肢仿佛已經不再是自己的,他才迴到巴台邊,不顧酒保的勸阻,點了一杯最烈的雞尾酒,喝進嘴裏五味陳雜,胃裏火辣辣的,臉上也像燒著一般滾燙……但是酒精不是忘情水,借酒澆愁愁更愁,他想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大喊,這時,一個譏諷的聲音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他耳邊:


    “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我可愛的小草嗎?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喝酒呀,是不是又被男人甩了?你的男人緣還真不好啊,要不要我今天晚上陪陪你?”


    “他xx的!是誰?”葉淺草抬起頭。竟然是他!因為他甩掉他而使他認識了陰秋煜的那個家夥!


    “哎呦~~~你的脾氣還是這麽火暴啊,怪不得呢!不過我不介意,正好我今天沒伴,我還真是想念你那和你的脾氣一樣火辣的身體啊~~~”那家夥淫笑著靠近他。


    “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那個啊,哈哈~~果然是勁暴的很啊~~~”另外兩個男人邪笑著圍過來。


    “你們知道嗎?搞這家夥比搞女人要爽多了!跟他分手時我還真舍不得,可是我裝好人實在是裝不下去了!”


    “我靠你x,混蛋!”酒氣一下子衝上頭,葉淺草暴怒的站起來一拳揮過去……


    “你要找麻煩嗎?兄弟。”一個人從背後拉住他的手把他拽到身後,高大的身材對麵前的男人形成巨大的壓迫感。是任佩霖,他怎麽會在這裏?


    “你,你是他的……”那個男人試探著問,語氣已經軟了幾分。


    “沒錯!認識這個嗎?如果願意做朋友,我出錢請你喝一杯,如果不……”任佩霖摘下從不離身的護腕露出左腕上的蠍型標記,平常掛滿陽光般笑容的俊臉此時陰霾的嚇人。


    “嘿……當,當然,謝謝大哥賞臉!”幾個男人大驚,他們不小心惹了不該惹的人!


    “承讓。喂,給他們來最貴的!”扔下錢和嚇得冷汗直冒的男人,任佩霖架起葉淺草走出迪廳。沒想到這個他一直想弄掉的印記今天到幫了個大忙。那幾個鼠輩還真識貨,不過“那個”的勢力仍是大得嚇人啊……


    “幹,幹嘛不讓我上?而且你來幹嘛?”葉淺草抓住任佩霖的衣服,不滿的說。


    “你站都站不穩了,還想以一敵三和人家單挑?幸虧我不放心跟來……你家在哪兒?我送你迴去。”任佩霖好笑的撐住他不斷下滑的身體。


    “我家?我家在這邊……誒,不,不對,是,是這邊……”


    “到底是哪邊?”


    “這邊,這邊……”


    “唉,算了!我怎麽能跟一個醉鬼問路?”任佩霖歎了口氣,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這兒不是我家!這兒是哪兒?”葉淺草醉眼朦朧的看著陌生的房間。


    “這兒是我家。我爸我媽都在廣州做生意,平常隻有我一個人住,你今晚放心住下,明天再迴家。”任佩霖用力把葉淺草架起來想把他挪到床上。


    “嘔!我,我想吐!”葉淺草突然捂住嘴巴。


    “哇!堅持一下!~~~”任佩霖連忙把他往廁所拖。要是吐在地毯上就麻煩了。


    兩人剛邁進衛生間一步,葉淺草就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來,等他吐幹淨了,兩個人的衣服也已經慘不忍睹了。任佩霖沒辦法,隻好打開熱水,把葉淺草和自己刷洗幹淨,為了不使自己突變成狼人,他盡量叫自己目不斜視,快些洗完。在就要大功告成時,迷迷糊糊的葉淺草突然發飆,抱住他不放。


    “你說,你他xx的為什麽不說一聲就走掉?我,我承認那天是我不對,可,可是你,你也很不講理啊……”


    “我,你在說什麽啊,快鬆手,我扶你去睡覺。”任佩霖用力想推開他。


    “鬆手?休,休想!你老老實實聽我說,說……說什麽?”葉淺草使上蠻力,抱得更緊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再不放開我,我就不客氣了!”任佩霖努力與自己的邪念鬥爭。


    “不,不客氣?你客氣過嗎?老,老子才不怕你!不準逃,逃走!”


    “真的不讓我走?”雖然他知道他叫的不是自己,可是……


    “不讓!”


    “好吧,你不要後悔。”


    “後悔?”


    “行了,你就會重複我的話!笨蛋!”任佩霖低頭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恩?……”


    …………


    “你醒了?喝杯茶醒醒酒。”翌日清晨,葉淺草張開眼睛,整個腦袋由於宿醉嗡嗡做響,好象有幾百頭大象跑過一般。任佩霖端著杯子坐在床邊關心的看著他。


    “謝謝。”葉淺草接過杯子。他全身一絲不掛,他果然是……


    ……


    “對不起。”沉默了一會,葉淺草突然開口。


    “被你搶先了,這句話應該我來說吧?”任佩霖站起來打開窗簾。金色的陽光瀉滿了整個房間。


    “不,對不起。我……”葉淺草囁嚅著。


    “你把我當成另一個人,你還是不能接受我,對嗎?”任佩霖背對著他站在窗邊。


    “一開始是的,但當你吻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他了……但是我想我也許可以就此忘了他而接受你,可是我做不到。”


    “為什麽?”任佩霖迴過頭,漆黑的眼珠盯住他。


    “因為我剛才看到你的臉了,我相信你是真心喜歡我,可是我卻不能同樣的對你,我做不到。對不起,我利用了你。”葉淺草抬起頭迎視他的目光。


    “這是你的衣服,你慢慢換吧,我先出去。”任佩霖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將衣服遞給他,轉身走了出去。


    “我真是混蛋!”葉淺草低著頭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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