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人現在都用洗衣機,誰還用手洗衣服,你什麽時候也給我弄一台迴來。”


    “山歌它們哪天進城,你也跟著一起去見見世麵,別老在這山溝溝裏窩著。”


    “那能有什麽出息?”


    院子裏,傳來拉閘女絮絮叨叨的指責。


    憨厚男低頭幹活,默不作聲。


    它早就不知道聽了多少遍,可這次格外的刺耳。


    屋裏的莫非,撫摸著麵具。


    那左邊臉上,有一道淺淺的印記,還有些紮手,說明是一道新的痕跡。


    “就特麽是你啊!”


    莫非此刻的內心不僅是激動,還有一種線下真實網絡噴子的快感。


    連續虐了自己好幾天,總算讓我知道你是誰了!


    躲在網絡背後我沒有辦法,一旦身份曝光,那就是你的死期!


    噔噔噔……


    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在寧靜的清晨裏顯得格外突兀。


    下意識轉頭,隻見一把帶血的斧子照頭劈砍下來!


    莫非側身一閃,隻聽見砰的一聲,斧子砍到了櫃子上,並卡在裏麵。


    這時也看清楚了偷襲自己的家夥,正是憨厚男沒錯!


    “果然是你!”


    莫非抬起一腳,將它踹翻在地。


    這家夥沒了麵具,弱的一批,隨手就能捏死。


    抽出卡在櫃子裏的斧子,上麵的血跡還帶著餘溫,是新鮮的血液!


    看了一眼門外,隻見拉閘女已經倒在血泊當中,頭上一道露骨的傷口!


    “我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嗎?”莫非並不是很確定,畢竟山歌以前的記憶自己是沒有的。


    為什麽它發起瘋來,連自己老婆一塊給砍了?


    “都怪你們,都怪你們這些人!”憨厚男一改平時老實人的形象,憤怒的指責:“沒有你們,它才不會變心,才不會離我而去!”


    “我們?”


    莫非沒有聽懂,但好像不光是自己,還牽扯到其他人。


    “這寨子裏的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憨厚男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複雜的情感,既有對過去的懷念,又有對現實的無奈。


    “每個人活的都很純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仿佛在迴憶著曾經美好的時光。


    “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年輕人開始往外走,它們到了鎮子上,甚至更遠的城市裏。”


    “每個迴來的年輕人,都在描述外麵世界的美好,訴說他們的向往。”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怨恨,繼續說道:


    “可我分明從他們的身上,看到了一些不屬於這個寨子的東西,來自外麵世界的東西!”憨厚男的情緒越發激動。


    “你看到了什麽?”莫非問道。


    “那是一種病毒,是你們從外麵帶迴來的病毒!”


    “凡是染上這種病毒的人,他們的眼神裏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他們開始質疑自己的生活,質疑自己的寨子,向往外麵的世界,冒出各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們的眼神愈加奇怪,讓我不敢直視!”


    “後來……”


    “當它出現在我老婆雙眼中的時候,我才逐漸明白,那奇怪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欲望!”


    莫非安靜的聽完,總算是明白了。


    拉閘女的種種行為,說白了就是受到外麵繁華世界的影響。


    而寨子接觸外麵的世界,就是從山歌這些小年輕開始的,這點從紅藍鳳凰的行為中也可以看的出來。


    它們迷戀山歌,也許不是因為它有多帥,而是它去過城市裏,見過世麵。


    所以山歌一提到城裏人,這兩個丫頭就失去了判斷能力,選擇盲目的相信。


    而剛才山歌的出現,疊加拉閘女的抱怨,雙重buff加持,這才讓它失去了最後的理智。


    “所以,你把這一切都歸咎於我們?”


    “可你和你老婆的問題,不是都已經解決了嗎?”


    “還是我出麵調解,你們才重歸於好的不是嗎?”


    “嗬嗬……”憨厚男淒涼一笑:“這病毒沒有解藥,一旦染上它,就會萬劫不複!”


    “雖然那天你勸迴了它,但是它的心早就已經不在這了,遲早有一天,它還會離我而去。”


    “是你們,破壞了這個寨子的安寧!”


    “好吧。”莫非沒有反駁,因為這個副本的對錯,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務,不分對錯!


    自己能活著走出副本,那就是對的。


    “你動手吧!”憨厚男最後看了一眼院子裏的拉閘女,閉上了雙眼。


    莫非揚起斧子,盯著憨厚男最後說道:“這是來自時代的衝擊,也許真正感染病毒的那個人,其實就隻有你自己而已。”


    ……


    ……


    “主線任務還沒有完成嗎?”


    莫非把斧子隨手扔到地上,在係統裏查看了一番,這才反應過來。


    這次副本的主線是活過一天,揪出麵具鬼隻是完成主線的方法,並不是目的。


    雖然已經折騰好幾天了,可現在其實隻是一天的清晨而已。


    從房子裏走出來,就看見在附近蹲守的文生。


    隻見它興致勃勃的跑過來,說道:“走,上山砍竹子去。”


    莫非本想拒絕,反正參不參加慶典已經不重要了,隻要在家裏苟過一天就結束了。


    可是望著文生那張青澀且充滿朝氣的臉,微微一笑:“走!”


    爬到山頂,和老郎中不期而遇。


    這次沒有發生不愉快的口角,而是閑聊了起來。


    莫非也是借題發揮,問道:“老先生醫術超群,為什麽不到大城市去?”


    “在這山間小路行走,豈不是很辛苦。”


    老郎中聽了也是無奈的瑤瑤頭:“現在的人,哪裏還信咱這一套。”


    “他們看病都到大醫院去,有醫保,花不了幾個錢。”


    “再說,老夫也沒有行醫資格證。”


    “到了大城市,連飯都吃不飽。”


    “時代變了,也許等我死後,這傳承就斷了。”


    莫非深有感觸,憨厚男的遭遇,老郎中的境況,其實都是時代進步的一個縮影。


    抽出根華子遞了過去:“您就沒想收個徒弟,把您的手藝傳下去?”


    老郎中擺了擺手:“我自己都快吃不飽飯了,還教什麽徒弟,禍害人家娃娃,跟著我一塊挨餓?”


    “斷了就斷了吧。”


    “不能吃飯的手藝,還叫什麽手藝。”


    “要不……您傳給我試試,我挺樂意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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