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囂張的人啊!魏羨淵抿唇,但他說的沒錯,隻要沒有鐵打的證據,皇帝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堂堂駙馬有弑君的心思。更何況,顧秦淮壓根就不是衝著皇帝去的。


    想通了這點,他也就不氣了,聳肩看著他道:「我拿你沒辦法,但你也拿我沒辦法,反正我無所謂,閑著也是閑著,但駙馬就不一樣了。」


    神色微緊,顧秦淮皺眉看向他,「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心裏不是很清楚嗎?」挖挖耳朵,魏羨淵痞笑道:「反正說出來也是沒人信的事情,我知道也沒什麽大不了,駙馬不必緊張,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顧秦淮聞言,心裏沉得厲害,看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陰沉。


    「別打著主意想除掉我。」魏羨淵擺了擺手,扭頭就走,「能暗地裏殺了小爺我的人,不存在。逼急了,小爺先讓你從這世上消失。」


    「你到底想做什麽?」顧秦淮低喝。


    想做什麽?魏羨淵停住步子,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迴頭笑道:「大概是太無聊了,想逗你玩。」


    臉色鐵青,顧秦淮眼神淩厲,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宮道拐角。


    不可能,這世上除了他之外,不可能還有活人知道他的秘密,魏羨淵一定是在詐他,他不能上當。


    深吸一口氣,顧秦淮冷靜下來,抬步就往宮外走。


    宣威將軍府。


    魏老太太眯著眼睛嚼著瓜子仁,心裏樂嗬得很。自從她上了六十歲,牙齒不好了之後,就再也沒磕過瓜子,今兒個倒是好,能吃個痛快。


    「讓未央再剝點過來。」瞧著盤子裏的瓜子仁快沒了,魏老太太張口就吩咐。


    秦嬤嬤小聲道:「少奶奶今日的衣裳還沒洗完,還要給您做午膳……」


    「其他的都先放放。」魏老太太擺手道:「今兒個她就隻管給我剝瓜子,再剝個十斤放著,她就可以休息了。」


    屋子裏的丫鬟聽著,都分外同情大少奶奶,十斤的瓜子啊,得剝到什麽時候去了?


    傳話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去了東院,輕聲細語地轉達了魏老太太的意思,那模樣好似生怕杜未央發火,殃及無辜。


    然而杜未央聽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笑咪咪地道:「知道了,你們隔一個時辰來拿一次瓜子仁。喏,這一盤子先端過去。」


    滿滿當當的一盤瓜子仁,看著就讓人直咽口水。


    丫鬟很驚訝,好奇地問了一句,「您怎麽剝得這麽快啊?」


    「指甲利索。」杜未央伸出手,嘿嘿笑了笑。


    多好的人啊,被這樣折騰都不生氣。丫鬟心裏佩服,連忙端著瓜子仁去覆命。


    「跟我鬥。」杜未央拍了拍手,將兩斤瓜子均勻倒入剛做好的脫殼機裏,用一種喜獲豐收的表情,看著機巧下頭漏出白生生的瓜子仁,「胭脂啊,聯係上二姨娘了嗎?」


    胭脂點頭道:「二姨娘那邊說了,您可以先送一台過去給乾貨鋪子試試,他們已經先給了一百兩的訂金。」


    「這個好說。」杜未央道:「十斤瓜子夠祖母吃上幾天了,等會兒剝完就把這台先送去,然後你再添置點東西迴來,我重做一個。」


    饒是跟著她見過不少世麵的胭脂,此刻對脫殼機也感到很震驚,「您怎麽想出來的?」


    「這不很簡單嗎?瓜子倒進去,你轉這個轂轆,裏頭的轉子跟著轉,瓜子被反覆擊打旋轉破殼,旁邊的風箱就將輕點的瓜子殼吹出來了,瓜子過兩道篩網留下來,後頭……哎呀,說這麽多有什麽用?多做點去賣才是真的。」杜未央一邊推風箱一邊道:「一個脫殼機咱們能賺兩百兩,成本才十兩銀子不到,這樣的買賣你都不做?」


    「小姐。」胭脂皺眉道:「您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不是商賈。」


    「大戶人家的小姐有用嗎?」杜未央撇嘴道:「出嫁還不是要被欺負,一個不留神還容易被夫家牽連,累及娘家,咱們要是不自己想辦法,杜家上下幾十口人,以後怎麽辦啊?」


    杜清明本來就兩袖清風,原先杜未央還覺得沒什麽,可一來魏家才發現,她家原來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活水準。說出去都不好意思,堂堂二品的尚書大人,衣裳一共才五六套;可瞧瞧魏家老太太,兩個月穿的衣裳都不帶重樣的,洗下來能有十幾盆!


    不是她貪慕虛榮,但能過好點的話,為什麽不呢?既然機巧可以換銀子,那她換來補貼一下娘家,也給大家都留夠後路,不是挺好的?


    胭脂跟著點點頭,算是被說服了,專心地幫著搖轉筒。


    於是,魏羨淵不在府的這幾日,杜未央就一邊應付著魏老太太,一邊賺著私房錢,樂得見眉不見眼。


    「三百兩銀子啊。」杜未央呸著唾沫數著銀票,「可以買多少點心了?」


    「可以買個點心鋪子。」有人迴她一句。


    對哦,杜未央高興地迴頭,然後就垮了臉,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麽迴來了?」


    魏羨淵氣不打一處來,立刻就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怎麽說話的?不想看見我?」


    「沒有沒有。」捂著額頭起身,杜未央乾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迴來得有些突然。」


    「五日一休,今兒個輪到我休假。」魏羨淵要氣死了,「本來是想著好幾日不見了,迴來先看看你,結果好心當成驢肝肺!」


    「嘿嘿嘿。」杜未央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來你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沒好氣地跟著她進了側堂,一打開門,魏羨淵就瞧見各種弓弩機巧,忍不住挑了挑眉,「你做得夠快的。」


    「哪裏哪裏,空閑的時間多了自然就做得多了。」說著,杜未央拿起護心麟給他,「送你這個。」


    一塊皮革一樣的東西,摸著鼓囊囊的,魏羨淵嫌棄地撇嘴,「這拿來幹麽?」


    「這叫護心麟。」杜未央道:「捆在心口的位置上,萬一有人要殺你……」


    「就這麽個用途?」魏羨淵打斷她,「隨便拿個小鐵片也有這作用。」


    「話都不讓人說完!」杜未央一叉腰就拍了他一巴掌,「誰告訴你是這個作用了?過來看著!」


    被她吼得一愣,魏羨淵老實地看著她示範。


    護心麟放在桌上,杜未央拿了個木板擋在自己前頭,然後一棍子打下去——


    「咻——砰!」三個極小的暗器飛出,一道直飛上天,一道側飛到窗戶上,還有一道準確地紮進杜未央麵前的木板上,陷入了半寸。


    見狀,魏羨淵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個不僅能防身,還能反擊要殺你的人。」放下木板,杜未央得意地道:「而且佩戴舒適,比鐵片啊護心鏡什麽的舒服多了。我特意做給你防身用。」


    魏羨淵看得眼睛一亮,問道:「還有別的這種防身用的東西嗎?」


    「有啊。」杜未央跟個掌櫃的似的一一介紹,「這裏有袖裏箭,當你的雙手被人捆在身後的時候,隻要輕輕一按,就會有銀針射向站在你背後的人。這個上次家裏來壞人時我打算用的,結果不等用上,那幾個沒用的就被製服了。」


    聽著語氣還挺遺憾,魏羨淵哼笑道:「這個呢?」


    「這個是竄天索。」杜未央套在手上給他示範,「輕功不如人,被人追殺了怎麽辦?用這個,朝著四周的高牆一按!咻——帶著三頭鉤的繩子會牢牢固定住,帶你飛簷走壁,逃出生天!」


    魏羨淵配合地鼓了鼓掌,笑道:「給你個發財的機會,要不要?」


    聽見這話,杜未央耳朵一豎,眨了眨眼,「什麽機會?」


    「宮裏護衛鬆散,皇上最近遇刺,一直讓禁軍加強護衛。可禁軍的本事也就那樣,要他們突然厲害起來是不可能的,但你這些小東西……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杜未央眼裏「蹭」地一下亮起一盞明燈,扭頭就去抱了算盤劈裏啪啦一陣打,然後很諂媚地看著他,「需要我怎麽做?」


    「給我幾個樣品,然後把原理圖都備好。」魏羨淵摸了摸下巴,「我幫你想法子高價賣給兵部,你分我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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