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由雷托親自部署,他作為隊長要帶隊去現場。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一個上校不在指揮中心呆著,跑到一線去,本來應該作為隊長的中士們都給他當跑腿的。


    「機場現在雖然還是我們的地盤,但是塞爾維亞人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我們得到了情報,剛剛被調職到圖茲拉的貝爾拉莫維奇會親自去爭取救濟糧。我們的目標就是拿下所有糧食,一袋不能少,然後把這些『切特尼克』1趕出去。」雷托意味深長地說:「當然,在座各位如果有誰能拿下貝爾拉莫維奇的腦袋,你們隨意,我很歡迎。」


    會議室裏粗野的軍人們發出興奮的吼叫聲,有人吹了聲口哨歡唿:「幹死這幫塞族豬!」


    雷托笑容翩翩:「因為是在自己的地方,所以沒有那一套『敵人沒有先開槍,我們就不開槍』的說法。一切按照我們自己的規矩來。」


    這句話頓時將氣氛掀到了高潮點。瓦爾特坐在角落裏,兩隻眼睛也微微放光。


    「接下來先生們,大致行動過程是這樣的,」雷托指著身後的機場地圖:「如果飛機沒有晚點,下午四點鍾,飛機將會準時降落在二號跑道,順著跑道停在西區的貨運大樓邊上,然後在那裏卸貨清關,糧食通過海關檢查和清點後才能裝車離開。 『貓鼬部隊』先進停機坪,前鋒部隊分為四個小隊,東南西北包圍貨運大樓,不能讓塞爾維亞人或者克羅埃西亞人出去或者進來。撤退部隊和支援部隊在機場路的城市酒店門口待命。」


    「貓鼬部隊」是精銳特種部隊的代號,三個部隊的帶隊中士領了命。


    「拿到糧食後,前鋒四小隊收隊在大樓正門集合,『貓鼬』護送糧食車隊出來和前鋒匯合,撤退部隊墊後。」上校將行動過程講完:「如果順利的話,從飛機降落到卸貨裝車再到清點糧食完畢最多一個小時時間,五點鍾,我們就能離開機場前往難民營。六點鍾之前能把糧食送到難民營,不耽誤大家的晚間祈禱。所以,先生們,請各位盡情享受這次派對。」


    有人提出問題:「上校,塞爾維亞人會帶多少人來?」


    「情報不確定,但人民軍肯定不會來,目前我們得到的情報是塞族的私人武裝。民兵的素質雖然不高,但也請大家不要輕敵,該帶的裝備要帶好,調度聽從指揮。」


    「有沒有空中部隊進行掩護和指揮呢?」


    「軍部批準了五架「小羚羊」,加掛重機槍和20mm機關炮,兩架「山貓」2會進行空中指揮作戰,艾爾弗雷德中校負責空中部隊,我負責地麵部隊。另外,撤退部隊會有輕型裝甲車,這是我說服了老頭子們玩一把高調的,也給自己人長長威風。」


    幾位在座的領隊中士聽到武裝配置後都精神一振,眼睛裏出現了亮光。


    「這次行動的代號:星期一。我再重複一次,行動代號:星期一。」雷托說:「還有問題嗎?」


    座下的軍人搖頭。雷托很滿意:「『貓鼬』記得熟悉路線和行動過程。那麽,祝各位好運。」


    散會後會議室裏隻留下一個有點迷茫的瓦爾特。


    雷托嘆了口氣,朝抱著鋼盔的勤務兵走過去:「如果害怕了,也可以反悔。你留在這裏等我們迴來就好。我對你的要求其實沒有那麽高,你知道的。」


    「不,我不是害怕,」瓦爾特搖頭,猶豫片刻,又改口:「也……有一點怕吧,我知道其實沒有那麽聽上去那麽簡單對不對?你說得……你說得好像我們隻是去超市買點米。那些『貓鼬』好像也隻是去開派對……但其實很危險對不對?要不然不會出動輕型裝甲車……」


    雷托知道他緊張了:「那你還想去嗎?」


    瓦爾特艱難地做了個吞咽動作,顯得有點迷茫。他甚至沒有真的殺過一個人。唯一一次林奈帶他去實戰,他隻是射了幾隻愚蠢的汽車輪胎。


    「聽著,孩子,你現在所有的感受都是正常的。」雷托耐心地說:「恐懼、失措、煩躁、壓抑……這就是我們的軍人每天需要麵對的情緒,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你不要以為『貓鼬』就不會感覺到壓力大,不會恐懼,他們也會。但他們還是選擇上戰場,無論阻擋在他們前麵的是什麽,這就是他們成為『貓鼬』的原因。你呢?」


    瓦爾特有點明白了:「林奈也是這樣嗎?這就是他的魅力。」


    雷托微笑:「是的。這就是他的魅力。」


    兩個人從會議室走出來,上午十點鍾的太陽在正東方的天空上烙出一個發紅髮白的印記。從三樓的走廊能看到同時被清真寺的洋蔥頂和天主教的尖頂裝飾的塞拉耶佛,城市這個時候的陰影顯得不那麽重,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我是喜歡塞拉耶佛的,我對它有信心。」瓦爾特作了個深唿吸:「它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它代表了人類對社會和生活最美好的構想——不同民族、不同信仰、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共同生活在一個地方,彼此友愛、互助、和平相處。它應該是這樣的,應該成為全世界城市的模範和標杆,而不是什麽紐約、倫敦、巴黎,那些地方都傻透了。」


    雷托的表情變得柔和:「你相信它有一天會變成你想像中的那樣嗎?」


    瓦爾特用力地點頭:「它本身就是一種信念。塞拉耶佛,它應該是人類的一種信念。」


    「我不知道它能不能成為一種信念,我隻知道,任何一種信念都需要付出高昂的代價。」雷托平靜地眺望:「如果說人都隻能是信仰的奴隸,不是信這一種就是信那一種,那麽人類到今天所受的苦難,都是為了信仰付出的代價。你能明白我在說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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