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信,我會安排人盡快送達。至於這個……”


    城主秋凜坐在桌前,一隻手撐在耳側,另一隻手放在桌上,指尖一下一下地,輕叩在安靜躺在桌麵的那封引薦信上。


    “我還要慎重考慮一下。”


    與反叛軍合作將徹底改變佩斯汀現有的中立立場,與教會站在對立麵。


    他是想為愛人報仇,但也不能自私地將領域內的百姓置於危險境地。


    身為城主,他有必須要肩負的責任。


    “嗯,決定權在你。”桑銘點了點頭,“我們還會在佩達城停留幾天,關於反叛軍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隨時找我。”


    “好。”秋凜將信收進抽屜,親自送桑銘和辭影到城主府門口。


    待兩人離開後,又迴到牢房,從桌上拿起一根布滿了棘刺的長鞭。


    上麵,還殘留著尚未幹涸的血跡。


    “我錯了……我是被迫的……也是受害者啊,求求你饒了我吧……”


    男人被綁在十字木樁上,才剛喘息了片刻,一看到這條駭人的棘鞭就發怵,哭著哀求。


    “嗬~放過你?想都別想!”


    淩厲的棘鞭劃破空氣,狠狠砸在男人胸前,生生扯下一大片血肉。


    “呃啊——!!!”


    男人疼地渾身顫抖,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待傷口開始愈合,耳邊再次傳來冰冷的嗓音。


    “被迫?受害者?為了自己苟活而犧牲別人的性命,你隻是個懦弱又自私的叛徒!”


    嗖——啪!


    棘鞭一道接一道地落下。


    淒厲的慘叫混雜著叮鈴作響的鐵鏈聲,響徹地牢。


    直到一個侍衛走進來,在他身側耳語幾句。


    秋凜才將手裏的棘鞭遞給一旁的獄卒,交代了一句,“你們繼續,不要停。”


    便轉身離開。


    犯人聽了,頓時睜大了眼,哀求道,“不……不要……求求你,幹脆殺了我吧……”


    已經走到門口的秋凜微微迴頭,低聲說道,“我不會殺你。我會等你長出翅膀,然後……”


    他握緊拳,咬著牙,“拔了他們。”


    麵對子民,他是個仁慈的城主。


    但麵對傷害他愛人的叛徒,他不介意成為世人口中殘忍的惡魔。


    秋凜走到房門口,抬起手聞了聞自己滿身的血腥氣。


    轉身去了浴室。


    快速清洗了一下,又重新換了一身衣服,才迴到房間裏。


    此時,睡過午覺的小楓已經在傭人的照顧下,吃過了下午茶,百無聊賴地趴在床上,聽一旁的侍從給他講著趣事。


    都是些途經佩達城的旅行者們帶來的外界消息。


    門一開,小楓就欣喜地亮起眼睛,望了過去,“秋哥~”


    秋凜屏退了其他人,走到床邊,親吻愛人的額頭。


    兩人閑聊幾句,他也將桑銘來找他的事告訴了對方。


    “秋哥,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騎士團的人出現在小山村附近,不是偶然?”


    “嗯,懷疑過。”秋凜微微蹙起眉。


    雖然他從叛徒的記憶裏沒有找到相關線索。


    但那個小山村並不屬於教會的勢力範圍,隻是個孤村而已。


    騎士團恰好在那裏發生洪澇時出現在附近,還特意帶著一個不死人叛徒。


    這實在太過巧合。


    如果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那便說明……


    教會,已經開始懷疑佩斯汀了。


    即使他們處理了那些騎士的屍體,也隻能拖延一陣子。


    用不了多久,教會就會發現異常。


    “教會想要抓的是我們,等你養好傷,也許我們可以……”


    正說著,手腕被輕輕握住。


    雖然話沒說完,但小楓已經猜出對方想說什麽。


    他直直地望著他的愛人,眼中充滿了擔憂,“可是秋哥,我們離開後,佩斯汀真的能安然無恙嗎?”


    這兩年,他從那些旅行者的口中,聽說過教會的高壓統治。


    他們在佩斯汀生活了上千年,這裏的每一寸土地,都爛熟於心。


    甚至連佩達城裏的百姓,都是他們一代一代看著長大的。


    這是他們視若珍寶的家,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如何能放心離去?


    秋凜伸出另一隻手,覆在愛人的手背上,努力露出讓人安心的笑容,溫言安撫道,


    “別擔心,你先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我會仔細考慮好再做決定。”


    “嗯,我相信你,秋哥。”


    ————


    傍晚時分。


    夕陽的餘暉灑落下來,給這座自由繁盛的城市,鋪上一層淺淺的赤金色光芒。


    旅店一樓的大餐廳裏,正在進行著一場別開生麵的舞會。


    過往的旅行者與當地居民歡聚一堂,其樂融融。


    佩斯汀特有的樂器奏響。


    鼓點,歌聲,喧鬧聲,透過天花板,傳到樓上。


    還在沉睡的拉爾微微顫了顫眼皮,迷迷糊糊地覺得有些餓,努力撐開一絲縫隙。


    朦朧之間朝窗外瞥了一眼。


    天色漸暗,遠處的天邊,也染上了一層火紅的霞光。


    拉爾猛地睜大雙眼,瞬間清醒過來。


    他匆忙從地上爬起身,蹬蹬蹬地竄下樓,向旅店老板買了幾個麵包,一邊啃著,一邊朝門外奔去。


    因為桑銘大人的叮囑,他沒有用翅膀飛行。


    從佩達城中部的旅店,一路狂奔到佩達城最西側的一間鐵匠鋪前,才停下腳步。


    拉爾扶著門框,上氣不接下氣地一邊喘著一邊打招唿:“安,安爺爺,我來了,沒有遲,遲到,吧?”


    呲——


    一股濃厚的白煙,從鐵匠鋪裏側的水池處升起,彌漫開來。


    “咳……”小天使剛咳了一下,急忙又用手捂住嘴,不敢出聲打擾。


    水池邊。


    白發老人並未被門外的動靜打擾,全神貫注地盯著一把燒得通紅的鐵劍。


    那柄劍在冷卻用的水中,逐漸發生變化。


    飽經風霜的一雙手,戴著滿是汙垢和磨損痕跡的破舊手套,牢牢握著劍柄。


    老人掐準了時機,迅速地將鐵劍從水中取出,交給他身旁的兒子繼續完成後續的工作。


    這時,才抬頭看向門口的拉爾。


    “小拉爾來了,快進來。”


    老鐵匠熱情地招唿小天使進了屋,又在鋪子外掛上了閉店的牌子,將門關上。


    拉爾指著掛在架子上的衣服鎧甲,一臉期待地說道,“老爺爺,我今晚可以學怎麽鍛造盔甲嗎?”


    聞言,老鐵匠眉心跳了跳。


    “急什麽,沒學會走呢就想學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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