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辭影挑起一邊眉梢,抿了抿唇。


    “我沒答應。”顧尚斐彎下身子,湊到那明顯寫著“不高興”三個字的薄唇邊,輕輕啄了一下。


    隨後,又理所當然地補了一句,“她給得太少了。”


    “你還挺貪心~”辭影伸手拉起頸環前下垂著的鏈子,一邊在指尖纏玩,一邊揚了揚下巴,頗帶著些玩味地問道:“說說看,想要多少?”


    當然,他很清楚,他的愛人是給多少錢都不可能跟別人跑了的。


    “當然是……少爺的後半生。”顧尚斐低下身,單膝著地,微微抬頭,虔誠地仰視著辭影,“隻屬於我一人的後半生。”


    這是隻有辭影才能出得起的“價錢”,也是他勢在必得的餘生。


    姬辭影以前有多少風流債他不在乎。


    以後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秒,他的寶貝都隻能有他一個。


    辭影看著愛人眼裏溢出來的占有欲,勾起唇角,“好。”


    說完,轉過椅子,在電腦上打開了一個軟件,裏麵是姬家別墅裏各個不起眼角落裏的微型探頭傳來的畫麵和聲音。


    大部分都在倍速播放著無趣的靜止鏡頭,偶爾有幾個傭人在幹活或者閑聊。


    右上角有一個位置追蹤麵板,裏麵閃爍著小紅點小綠點,顯示著所有探頭的狀態和具體位置。


    這是顧尚斐帶來的一套高精尖設備,一看就不是花錢能買到的東西。


    每一個小探頭都隻有米粒大小,黑色灰色都有,藏在陰暗隱蔽的角落不易被發現。


    探頭可視可聽,有伸縮小翅膀,可以通過遠程控製,讓他笨拙地飛一小段。


    辭影從郝哲母子的手機裏並未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這些探頭雖然麻煩了點,但正好可以代替係統的意識監控道具。


    顧尚斐帶來的一共有二十隻,之前被辭影捏斷了一個,還剩十九隻。


    他這幾天在別墅的各個區域都安置了探頭,隻有郝哲母子的房間,以及一間常年上鎖的書房沒有觸及。


    至於顧尚斐做這些的原因,倒不是什麽機密任務,也早已經告訴辭影了。


    巧的是,兩人當下目標一致。


    一個月前,一對年過半百的老夫妻來華旅遊,在一條荒無人煙的山路上,因刹車失靈墜下山,車子爆炸,兩人雙雙殞命。


    其中的那位老先生,是顧尚斐最敬重的一位導師。


    屍骸火化被送迴m國後,他還去參加了追悼會。


    本以為這隻是個意外,事故地的照片以及事故車輛殘骸檢驗資料都齊全,保險公司也進行了賠償。


    可後來沒多久,他就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裏的他開著車,在一段崎嶇而安靜的山路上行駛著,旁邊坐的是導師的妻子。


    仿佛是看到了導師出事那天的視野。


    下一瞬,眼前的景象變換,因為前麵有幾輛黑色的車擋道,他們的車停了下來。


    他打開車門正要詢問,卻看見那些人提著黑色的箱子,奇奇怪怪的。


    對麵的人發現了他,紛紛轉過頭朝他看來,目光帶著詫異和危險。


    其中幾個身形健壯的立馬跑過來,抓著他往車架上狠狠一撞,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眼前十分模糊,整個車失控地飛速下滑,他用盡了力氣轉過頭,看見一旁副駕駛上昏迷的妻子,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see youter, my love.


    這樣的場景不止一次出現在顧尚斐的夢裏。


    仿佛冥冥之中,上天在暗示著他什麽。


    於是,從來不信鬼神的他,為了追尋導師死亡的真相,來到了華國。


    不過這件事終究太過玄乎,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對家人朋友也隻說是來旅遊的。


    當然,他也不是漫無目的地來。


    夢境中,他看見了那幾個健壯男人手臂上,都紋著一種特別的符號。


    這種東西他見得太多了,通常都是那些黑幫,或者邪教組織之類的。


    若夢境屬實,那他的導師顯然是撞見了什麽非法交易現場,被人滅口了。


    他花了些時間,竟真的在一個魚龍混雜的地下賭場裏,找到了夢境中看到的幾張臉。


    逼問之下,夢境裏的一切皆是事實。


    可惜那些人死活也不肯說出背後老大是誰。


    幸而,顧尚斐從其中一人的手機裏,找到了一條還未來得及刪除的通話記錄,撥迴去,同時追蹤對方的位置。


    對方接起電話,不耐煩地嗯了一聲,沒有迴應,察覺異樣迅速掛掉電話,卻已經來不及了。


    顧尚斐發現定位點出現在姬家別墅時,還有些詫異。


    姬家畢竟是社會名流,a市首富,輕易妄動不得。


    於是,他借著黎章的關係,來到遊艇上。


    他知道姬小少爺醉心花叢,流連忘返,姬氏上下事物都是郝哲母子在管理。


    原本是打算以談跨境生意的名頭,接近郝哲,探探姬家底細。


    結果卻在辭影進門的那一刹那,再挪不開眼。


    雖然有些不厚道,但比起來追尋真相,替導師複仇,顧尚斐心中,甚至開始傾向於那個夢,是在引導他來華國。


    遇見辭影。


    ————


    顧尚斐被郝筱苓叫去時,自然也順便留下了三個探頭,藏在門把手的後麵。


    待郝筱苓離開房間時,操縱其中兩隻扒在她的衣服上,跟著她一起離開,而剩下一隻則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


    郝筱苓帶著兩隻探頭,又去了一趟郝哲房間送“貨”。


    顧尚斐和辭影都不想看到辣眼睛的東西,自然也沒有開啟兩間臥室裏的探頭畫麵,隻監聽了聲音。


    於是,便聽到了一句對辭影的腰十分不友好的話。


    夜晚。


    一如既往地漫長而充實。


    在一片曼妙動聽之中。


    房間裏郝哲曾經送給原主的十九件紀念品,被一一挑出來,丟出了門外。


    雖說顧尚斐不在乎辭影的過往,但也不會允許那些過往再在辭影眼前晃悠一絲。


    辭影在恍惚縹緲曳動間,還勻出了一分心思,想著:


    好了,這下要從跟“九”過不去,變成跟十九過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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