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感念小少爺救命之恩,即使身在外家,也總湊到小少爺跟前,像個仆人一樣任其使喚。


    外家之於本家,本就接近主仆的關係,外家的人侍奉本家也是應當應分的。


    隻是大家都忘了,原主本該是本家之人。


    原主非常刻苦地修習符術,夢想著將來能成為強大的除妖師,站在小少爺身邊,保護小少爺。


    幾年後,一次偶然的機會,原主發現了他所處的異姓外家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們在試驗一種古老的邪法,一種可以讓式神反噬主人,以此來擺脫契約的方法。


    而且,試驗已經成功了。


    外家密謀著用這個邪法對付本家,取代本家的位置,成為家族之首。


    原主偷聽時被這驚天的秘密嚇到,一時沒斂住氣息,很快就被人發現了。


    天賦本就不高的原主,被鎖在祭台上,成為又一個試驗品。


    到這裏,原書中有關原主的這一段劇情就結束了。


    可對於原主而言,這還不是深淵的盡頭。


    原主的記憶很破碎。


    ——被式神襲擊,在瀕死的危機下,爆發出深藏在體內龐大的靈力,如同無數枚尖刃形成的颶風,將周圍的一切粉碎。


    ——本家的長輩和十數名頂級除妖師,圍著他。


    ——他被黑暗的法陣禁錮,身體裏的什麽東西被抽取,如萬針穿身。


    ——朦朧中,族裏長輩的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麽。


    辭影從原主零碎的記憶中讀懂了唇語。


    那人在說原主沒有天賦,不能將靈力發揮出來光耀家族。與其放在他身體裏浪費掉,不如將其貢獻給族裏優秀的除妖師。


    ——族中的頂級除妖師們,一次又一次用盡各種殘忍的手段傷害他,將他逼到臨界值,抽走爆發出來的靈力。


    經年累月,辭影知道原主經曆的遠比他在記憶裏看到的多。


    ——最終,就連他曾經發誓要守護的小少爺,也出現在他眼前。原主終於不堪重負,精神崩潰,靈力暴走,爆體而亡。


    【任務已開啟】


    【原主的執念:


    一、代價。


    二、毀滅。】


    代價好理解,無非是讓那些傷害過原主的人,付出代價。


    至於毀滅?


    辭影皺了皺眉。


    毀滅什麽?毀滅這個世界?


    想到這裏,唇角抑製不住地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宿宿宿……宿主……】別動不動就上頭呀……嚶嚶嚶。


    [說清楚,到底毀滅什麽。]


    【由於原主死後,神魂碎裂,殘缺不全,所以......】


    辭影心下了然,原主連記憶都是破碎的,又怎麽能指望這破碎的神魂表達出完整的執念呢?


    [能恢複嗎?]


    【需要時間和......希冀。】


    [???]


    【喚迴原主的初心。唯有對美好的向往,才能修補破碎的神魂。】


    辭影恍然想起,以往的任務裏,原主的執念除了報複,都還有對事業的追求。


    哪怕隻有微弱的一點光亮,也能讓他們修補好自己,奔向希望。


    [真麻煩......]


    【昂?】


    [原主本就是為了那個小少爺才努力變強,最後卻被他折磨至死。初心成仇,萬念俱灰,難解。]


    治愈,可不是他的專業啊。


    叢林裏的動靜越來越大,看來那些東西已經按捺不住了。


    辭影頓住腳步,躬下身子,隨意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在手裏掂了掂。


    [小白,你說原主會不會就是想毀滅這個小世界?我覺得......]


    【(,,#?Д?)宿主!!沒有覺得,不要覺得,求你別“覺得”!】


    咻咻咻。


    幾道黑影竄出樹叢,還沒等近到辭影的身,便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狼妖一口一個,全部吃掉了。


    整片森林騷動起來,憤怒充斥著它們的神智。


    恨,它們最恨這些除妖師了。


    世間所有的除妖師,都,該,死!


    一瞬間,無數大大小小的妖祟撲了上來,狼妖也被按倒在地上。


    辭影撚指念咒,霎時黑氣四起,地麵上的碎石浮起,幻化成無數柄利刃,作勢便要擊穿那些妖祟的丹元。


    【宿主......濫用本體之力,會被天道......】


    [他敢?]


    話音剛落,時空凝滯。


    一道驚雷轟隆隆地劈下,落到辭影指尖時,啪嗒一聲炸開了一個小小的火花。


    小火花沒敢炸傷辭影的手指,但炸沒了他的快樂。


    黑氣退散,石子落下,一切歸於寧靜。


    【辭辭辭......影影影......大大大......大人......】


    [嗯?想好怎麽死了?]


    【我我我......】


    [給我好好說話!]


    天道瑟瑟縮縮不敢說話。


    怎麽辦?他天生就是個結巴。


    苦著臉想了許久,終於想到個辦法。


    【大大......大人......稍......稍稍......稍等。】


    天道湊到了小白的耳邊,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


    終於在辭影快要失去耐心時,說完了。


    【宿主,天道請求你不要傷害這些妖的性命。】


    辭影挑了挑眉。


    小白大概解釋了一下。


    其實從本質上講,這個世界的妖是很單純質樸的,他們比人類更忠誠,知恩圖報。


    而那些惡妖,完全是被人間的貪嗔癡所影響和同化,才為禍人間。


    這片森林裏的妖,皆是被那個邪法所影響,無限放大了心中的憎恨。


    但它們還未完全失去理智,沒有完全墮落成惡妖。


    [所以?]


    【天道說他會幫宿主脫離險境。】


    辭影歪了歪頭。


    怎麽幫?天道可不能無故對小世界裏的生靈出手。


    【天道說,他搖了個人。】


    辭影:?


    天道湊到小白耳邊,小聲叨叨了幾句。


    【他搖了個妖。】


    辭影:???


    物轉景移,時空恢複正常,眼前還是那一片陰暗的森林。


    一陣陰寒的妖風肆虐而過,周圍的妖祟全都停下攻擊的腳步,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鎮在原地。


    強大的氣息籠罩著森林,妖祟們仰起頭,額間溢出絲絲黑氣。


    充滿憎恨的眼眸,漸漸變得平靜,恢複了最初的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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