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蕭霖鈺迴到太子府卻不見辭影,隻看到一紙留書。他轉身又馬不停蹄地去驛館找人,剛到門口正要敲門,就聽見了塔烏的話。


    “夫……夫君……那個情蠱它其實……”


    就很難狡辯呀,嗚嗚嗚~


    蕭霖鈺一言不發地走到辭影麵前,躬下身,將人一把扛到肩上,迴了太子府。


    轎輦上,辭影窩在蕭霖鈺的懷裏。


    冰涼的指尖劃過某處,身體輕輕顫了一瞬。


    耳邊傳來暗啞的靡靡嗓音,“把他身上的蠱取出來。”


    “唔……不行……”任務還沒完成呢。


    蕭霖鈺眼眸一暗,懲罰似的手裏加了幾分力道捏了一把,引得懷裏的人兒差點驚唿出聲。


    辭影迴頭瞪去,這還在外麵呢,注意點分寸行不行?


    然而某厚臉皮不以為恥,反而不要臉地泛起了委屈:


    “我都沒有卿卿的蠱……”


    下蠱的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卿卿的蠱,憑什麽他有我沒有?


    辭影:???


    “卿卿……不要給別人下蠱……隻給我下蠱好不好……”


    辭影扯了扯嘴角,愛人吃醋的方向真是一如既往地“特別”。


    “下個蠱你都吃醋,那我贈別人的東西,你豈不是都要搶過來?”


    倏然,一陣沉默。


    辭影心裏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抖了抖唇瓣,“你……該不會真的……?”


    良久,蕭霖鈺才低聲開口,“是交換。”


    不是搶,是交換,大部分情況下,是雙方自願的。


    他湊到辭影的耳邊,“就是不知,卿卿究竟贈了多少物件,我收藏地全不全。”


    溫熱的氣息輕輕鑽進耳朵,撓得辭影心癢,臉上泛起了淺淺的紅暈,眼神躲向一旁,“咳……咳嗯……我哪記得清……”


    蕭霖鈺低聲一笑,“無妨,卿卿有的是時間迴憶,總能想起來的。”


    一路上,辭影報了許多名字出來,蕭霖鈺的臉越來越黑。


    畢竟,那一年間,蕭霖鈺去天璿閣的次數有限。而辭影身為天璿閣少主,又免不了與其他門派走動來往。


    迴到寢殿,紗幔之間,高低起伏的輕吟淺唱再未停過。


    一直到了深夜,還嗚咽著又抖出了幾個名字。


    嗚,又是被愛人cao哭的一天。


    啊不對,是幾天。


    數日後,辭影才終於有力氣從軟榻上爬起來,找迴了自己的腰。


    ……


    蕭霖寒自從讓林禦醫往宮裏遞了密信後,左等右盼也沒等來父皇的赦免旨意,卻等來了太子府的侍衛。


    一月的養傷時間到了,又被按著掌了剩下五十板的嘴。


    又過了兩個月,禁足解。


    他怒氣衝衝地進了皇宮,直奔雲嵐宮想要質問母妃,為何對自己的密信,置之不理,卻發現那裏已經變成一片廢墟。


    問了路過的宮女才得知,他的母妃謀害皇帝,已是罪人,死了也沒人打理後事。


    蕭霖寒大受震驚,跌坐在地上。


    驚詫之間,幾個侍衛忽然找來,將他押到了禦書房。


    一進門,便看見皇帝負手站在案台前。


    蕭霖寒像是看到了救星,上前跪到了父皇跟前。可還沒等他哭訴,頭頂就傳來一道威嚴渾厚的嗓音。


    “蕭霖寒,你可知罪!”


    聞言,蕭霖寒又驚又委屈。母妃得寵的這幾年,他一直被父皇偏愛,可從來沒有過這般嚴厲的語氣。


    以至於他都忘了,在先皇後薨逝前,皇帝一向是公正嚴明,不偏袒任何一個皇子的。


    蕭霖寒抬起頭,“父皇何意?兒臣何罪之有?”


    “雲王殿下。”


    旁邊響起一個聲音,蕭霖寒轉頭看去,是燕寧寧的父親,燕丞相。


    “小女被殿下挑斷舌根和手腳筋,殿下是否該給老臣一個解釋。”


    蕭霖寒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才剛離開雲王府不久,丞相怎麽就這麽巧得了消息?


    定是那賤人使了什麽手段通風報信,既如此,便也別怪他不義了。


    橫豎借腹生子之事已經敗露,冷哼一聲,“燕寧寧謊稱懷了皇嗣,還企圖用來曆不明的賤種頂替,乃是欺君重罪,論罪本應處斬。本王不過是提前給她些教訓罷了,何罪之有?”


    丞相一聽,當即跪地俯首,慟哭哀求:“陛下,小女隻是一時糊塗……還請陛下開恩呐……”


    “夠了!燕寧寧之事,交由大理寺論罪。雲王蕭霖寒,禁足雲王府,永不得出。”


    蕭霖寒尚不明白皇帝這是在保護他,反而大發脾氣,“父皇!您怎可這般待兒臣!還有母妃,母妃她盡心盡責侍奉您這些年,您未免太過無情!”


    “你閉嘴!來人,將雲王帶下去。”皇帝此刻隻想讓蕭霖寒老老實實待在雲王府裏,莫再惹出事端來。


    “且慢!”屋外傳來一道清脆的嗓音。


    蕭霖寒聽見熟悉的聲音,心間一喜,轉頭望去:“阿辭……”


    辭影笑了笑,走到蕭霖寒跟前,“雲王殿下,你可還記得六年前我救下你,是何時何地?”


    蕭霖寒被那笑容迷得失了神,迴憶起曾經的過往,癡癡地應道,“是臘月中,在青蔭崖底。”


    聞言,皇帝和蕭霖鈺都怔愣了一下。


    蕭霖鈺本是被辭影拉著來的,並不知道所為何事,現在看來,竟和他的母妃有關。


    “卿卿,當年之事……”


    蕭霖鈺母妃,也就是先皇後,當年就是在青蔭崖附近出事的。


    “當年之事,還是請季掌門為大家說明吧。”


    辭影此番入宮還帶了一人,看著年近半百,卻鶴發童顏,乃是江湖四大門派之一,玄月派掌門人,季常安。


    六年前,便是玄月派的人將先皇後的屍身送迴來的。


    季常安以江湖規矩抱拳行禮,便將當年之事娓娓道來。


    六年前,他門下弟子去青蔭崖采藥,路上遇見一夥江湖惡徒正在截殺一隊車馬。


    江湖中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將賊匪擊退,隻可惜來的太晚,車中的婦女已經氣絕身亡。


    其中有個門主認出此人乃是大齊皇後,知曉這其中利害,自然不會放過這些賊匪。


    他們一直追到崖邊,見那裏隻剩下一片屍體,沒有活口,便離開了。


    因為沒有活口,此事無從深究。


    當年蕭霖鈺順著那些惡徒的出身門派,追查了數月,也沒查出一絲線索來。


    這幾年他一直強硬地剿滅那些邪派,就是不想再發生那樣的悲劇。


    不過現在,所有人都明白了。


    原來當初截殺先皇後的那些江湖惡徒,是蕭霖寒帶去的,事成之後又殺人滅口。


    那懸崖下有水潭,他為了躲避玄月門追殺跳下懸崖,重傷後被楚辭影救走。


    此事本應無人知曉,隻可惜百密一疏,當年那夥賊匪中,有一人閉氣躲過一劫。蟄伏多年,見最近太子殿下收斂了些,才壯著膽子重出江湖。


    可惜運氣不好,又被辭影碰上了,被折磨地半死時,無意間抖出了當年之事。


    這才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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