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怒濤號轉舵,三艘掛著海盜旗的艦船在熊野水軍麵前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避開正麵,斜斜插向運輸船一邊。


    這一變向迅捷輕盈,充分展示了怒濤號良好的操作性能。


    眼見怒濤號轉向衝向自己,運輸船上的水手們頓時驚慌起來,嘰哩哇啦一陣喧嘩中,又升起幾麵船帆,試圖再增加一點速度。


    與運輸船的慌張不同,九鬼嘉隆盯著怒濤號流線型的艦身兩眼放光,猶如看見了一位身姿窈窕的絕世美人,不由得摩挲著大胡子道:


    “喲西,這船真是漂亮,傳令加速,老子要俘虜她!”


    九鬼嘉隆一聲令下,熊野水軍的戰船下方伸出一排長槳,甲板下麵的水手開始嘿喲嘿喲地用力劃槳。


    順風加劃槳,倭國戰艦的速度立刻有了顯著提升,開始縮小與鄭成功戰艦的距離。


    這個時代還沒出現火炮,海戰和陸戰肉搏其實沒多大區別,作戰主要以艦船碰撞和跳幫廝殺奪船為主。


    誰的船硬,誰的人多,誰的膽大,誰就大概率能笑到最後。


    因此從紙麵數據看,倭國水軍比較起來是占優勢的。


    但鄭成功不這麽想,他嘴角噙笑,指揮舵手不斷調整方向,忽左忽右地拉扯倭國戰艦的陣型。


    又經過半個時辰的追逐,熊野丸因為槳帆眾多,已經越眾而出,追在了熊野水軍的最前方,並且已經緊緊跟住拖在最後的隆泰號。


    兩者的距離越縮越小,落在最後的隆泰號上的人已經能看清九鬼嘉隆的粗獷模樣。


    見時機已到,鄭成功指揮三艘戰艦變陣,隆泰號依舊前行,怒濤號和興祥號則一左一右轉向迴轉,由原來的一字形變為人字形,猶如一張張開的虎口咬向熊野丸號。


    嗬嗬,虎口陣成型,就看能不能一口吞下熊野丸了。


    鄭成功情不自禁地搓手,九鬼嘉隆眼熱怒濤號,他又何嚐不眼紅熊野丸號呢,這威武龐大的旗艦看上去就很能打,抓過來當己方的肉盾不好嗎。


    “喲西···”


    怒濤號瀟灑輕巧的變陣看得九鬼嘉隆暗暗叫好,他一眼就看穿了鄭成功的想法,但絲毫不懼,同時更堅定了他奪船的想法。


    怒濤號輕巧地掠過熊野丸右側,兩船相距不到五十米,見熊野丸進入有效射程,鄭成功指著熊野丸號頂上的天守方向大喝:


    “床子弩預備,瞄準坐在中間的那黑廝大將!”


    說話間,蒙在船首艏樓和船尾艉樓頂上的帆布掀開,露出兩具經過防腐蝕改造後的床子弩。


    咯吱咯吱,讓人牙酸的轉軸絞動聲中,一根手臂粗的長槍架在了發射架上,船首和船尾兩張床子弩同時對準了身穿紅黑相間華麗鎧甲的九鬼嘉隆。


    “放!”


    嗡!嗡!


    兩聲龍吟響起,兩根長槍一前一後射出,直奔熊野丸的天守而去。


    鄭成功想複製昔日射日號的斬首戰法,直取敵方主將。


    可惜這海上不比江上,海浪的起伏遠遠大於江麵的波濤,顛簸讓兩發長槍失了準頭,一高一低的偏離。


    高的長槍在熊野丸的硬帆上射出個樹樁大的窟窿,低的長槍射中蒙著鐵皮的上棚。


    砰的一聲,長槍穿透鐵皮和十厘米厚的木板,餘勢不減,洞穿了上棚後一個倒黴水賊的大腿。


    那矮子還穿著能抵禦一般弓弩的竹製裙甲,此刻隻能捧著大腿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噴濺的鮮血讓人側目。


    “嘶,好強的穿透力,好家夥,這麽粗的長槍,這一定是渝國的床子弩!”


    九鬼嘉隆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大殺器,畢竟倭國對這高科技武器無比眼熱,早已展開了研究仿製,隻是苦於材料強度不過關達不到一樣的殺傷效果。


    九鬼嘉隆曾經也在熊野丸上安裝過仿製的床子弩,但山寨貨又笨又沉,後坐力驚人不說,命中率更是低得感人,試射多次效果不佳,最終隻能無奈放棄。


    九鬼嘉隆沒想到海盜船上竟然能裝上真正的床子弩,本就有所懷疑的他立刻恍然:


    “八嘎,這些船是渝國的水軍!”


    “啊?”身旁的手下聞言吃了一驚,遲疑道,“將軍,我們可沒和渝國宣戰啊,那還要不要再打?”


    九鬼嘉隆哼了一聲:“打!怎麽不打,這些混蛋都化妝成海盜了,鐵了心想打劫我,老子可不是吃素的,不但要打,還要狠狠地打,最好給我活捉他們的首領,老子好找渝國算賬!”


    說話間,怒濤號又瞄準熊野丸的天守射了兩發床子弩,但奈何海麵實在顛簸,兩發長槍全都射偏。


    鄭成功見命中率實在不高,隻得放棄斬首戰術,轉而命令水手攻擊船舷。


    怒濤號繞著熊野丸遊走,繼續轉動絞軸上弦。


    砰砰,這次兩發全中,長槍命中熊野丸號的右側船舷。


    但全身覆蓋鐵皮的熊野丸號防禦力驚人,長槍雖然能夠穿透鐵皮,卻不能造成實質性的破壞。


    鄭成功不甘心,命人繞熊野丸一圈繼續射擊。


    旁邊的興祥號和隆泰號也加入攻擊序列,這兩艘船因空間較小,各自隻在船尾裝了一具床子弩。


    三艘戰艦共計四張床子弩,一起集火攻擊。


    砰砰砰一陣亂射,盡管床子弩射出的長槍勢大力沉,但除了在熊野丸四周插上一排牙簽,並無太大作用。


    鄭成功看得嘖嘖搖頭:“娘的,這龜殼是真抗揍啊。算了,這烏龜啃不動,破甲戰術對它也沒效,傳令,更換集火目標。”


    令旗掛上,怒濤號率先轉身脫離接觸,興祥號緊隨其後,隆泰號動作稍微慢一點點。


    九鬼嘉隆一直緊盯著戰場,見鄭成功三船有撤離的意圖,嘴角翹起:


    “嘿嘿,現在才發現打不過嗎,打不贏就想跑?哪有那麽容易的事,傳令,超速前進,咬住最慢的那艘船!”


    隨著九鬼嘉隆一聲令下,熊野丸號的下層船舷口竟然又伸出一排長槳。


    嘿喲嘿喲聲中,長槳奮力劃水,熊野丸號的速度肉眼可見地再一次提升,迅速地縮短與隆泰號的距離。


    與此同時,熊野丸號向隆泰號的甲板射出一波兇猛箭雨,壓製隆泰號的船員,隆泰號猝不及防,十幾名水手應聲倒地。


    “不好!讓隆泰號趕緊加速!”鄭成功見狀疾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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