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衝趕緊止住笑,連連伸手安撫:“信信信,禰卿氣節凜然,朕當然相信,千萬別衝動,萬事好商量。”


    “溫君,你錯了沒?”禰衡不依不饒。


    皇甫衝不想再和禰衡爭辯,主要是禰衡的倉鼠模樣實在搞笑,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來,真讓禰衡撞死在堂上,自己的名聲可就毀於一旦了。


    皇甫衝選擇息事寧人:“朕錯了,朕不該隨意納妃,朕給你道歉,朕的蠻妃也錯了,不該胡亂動武,蠻妃,快向禰卿道歉認錯。”


    哼!祝融夫人跺了跺腳,很想拒絕,但眼看皇甫衝都認錯了,她一個新任的蠻妃還能怎樣,於是低了頭,委屈地低聲道:


    “禰侍郎,對不起,早知道你這麽不經打,下次下手我一定輕點兒。”


    “還有下次?”禰衡聞言跳了起來,心頭惱怒:好你個妖婦,當真仗著皇帝的寵愛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信不信我今天豁出一條命也要讓皇帝把你打入冷宮。


    我去,這是道歉還是拱火啊,皇甫衝瞪了祝融夫人一眼,以手扶額,心道: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這話聖人說得真對。


    眼見禰衡又要發飆,皇甫衝趕緊安撫:


    “不不不,絕無下次!禰卿誤會了,蠻妃她不懂規矩,說錯了話,禰卿大人大量,別和女流一般計較,朕以後一定好生調教,朕再代蠻妃給你賠禮了。”


    見禰衡火氣還沒消,皇甫衝又補償道:“禰卿公忠體國、直言勸諫,實乃我渝國良臣,來人啊,賞禰卿白銀千兩,以示嘉獎。”


    皇帝和蠻妃都道了歉,還有一千兩白銀賠償,禰衡自認找迴了麵子,哼了一聲,腫臉背手,不再說話。


    經過這場鬧劇,中斷的廷議繼續進行,渝國的反攻計劃終於全部定下,開始逐一執行。


    就在蕭讓近距離接觸模仿諸葛亮言行之時,幾百裏地之外的蜀漢皇帝劉備吐出了一口鮮血。


    劉備自釣魚城戰敗之時便開啟瘋狂跑路模式,一路狼奔塚突,一口氣跑到閬中才停下。


    劉備原本是想直接逃迴成都的,無奈釣魚城下先是墜馬受傷,後又被射穿法正的長槍劃破雙手,戰場之上隨意包紮,跑路之時也無心處理,這一拖一急,整個人就發起了低燒。


    等到了閬中時,劉備頭暈眼花、四肢無力、寒熱交加,騎不了馬,隻得在閬中停下休息。


    休息半日,劉備勉強有了些精神,先是聽聞逃兵匯報,皇甫衝先鋒軍近在眼前,驚得他渾身冷汗,接著又聽說諸葛亮在官渡鎮設伏,生擒皇甫衝,剛剛喜出望外,聞聽趙雲營外求見,立馬奔出營門。


    隻見趙雲渾身鮮血,滾鞍下馬哭訴:“皇上,丞相伏擊失敗,被皇甫衝生擒了!”


    “什麽?”


    這話語猶如當頭一棒,打得劉備步履踉蹌。


    “而且魏延、簡雍、王平等將都臨陣投降了。”


    “噗!”


    一驚一乍、大喜大悲間,劉備頭疼欲裂,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往後便倒。


    “皇上!”趙雲和劉備的親隨趕緊上前扶住劉備。


    劉備委頓在趙雲懷中,哭泣起來:


    “子龍,為何我蜀漢三十萬大軍傾巢出動,竟然拿不下一個戰兵不足五萬的區區渝國,這是天亡我也啊!”


    趙雲兩眼通紅,強忍淚水安慰道:“皇上,勝敗乃兵家常事,丞相臨別之時讓我轉告皇上,隻要皇上振作精神,迴成都重整兵馬,必定可以卷土重來。”


    “迴成都?”劉備這一番吐血痛哭,隻覺身子被掏空,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倦意襲來,當即又昏睡過去。


    良久,等劉備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身旁圍著趙雲、李嚴等人。


    眼見劉備睜眼,李嚴湊上前,欣喜道:“皇上,您醒啦,剛剛您可嚇死我們了。”


    劉備虛弱地搖搖頭:“正方(李嚴字正方)、子龍,朕要不行啦。”


    “怎麽會!”趙雲趕緊搖頭,“皇上春秋正盛,正是大展宏圖之時,區區挫折隻是一點小考驗,皇上定能有驚無險地闖過。”


    “不成啦,朕的身子骨朕自己知道。”見趙雲還要反駁,劉備揮揮手,有氣無力道,“子龍,不要再說了,靜靜聽朕的遺詔吧。”


    “皇上···”趙雲強忍淚水,點頭恭聽。


    劉備深吸一口氣,歎道:“朕好後悔啊,後悔當初沒聽丞相的勸誡,一意孤行,若是等待兩日匯集南蠻再攻,或是釣魚城下坐鎮中軍···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趙雲捶胸:“皇上,與您無關,您禦駕親征、身先士卒,已經是一代聖主,都怪臣等無能,是臣等愧對皇上栽培,愧對蜀漢奉養。”


    “哎,不怪你等,是朕太小看渝國,小看那個皇甫衝了。”


    劉備沉思片刻,看向趙雲和李嚴,開口道:


    “正方、子龍,朕命在旦夕,蜀漢卻不能一日無主,朕死之後,傳位於劉禪。正方,任你為蜀漢丞相,總攬全局;子龍,任你為蜀漢大將軍,統領三軍,希望你二人文武相得、同舟共濟,一同輔佐劉禪治理蜀漢。”


    “臣遵旨!”李嚴和趙雲拱手領命。


    “朕知道,蜀漢此刻也命在旦夕,全盛之時都不能拿下渝國,如今這殘兵敗將···”


    劉備清楚己方的實力,又歎息一聲:“哎,不說也罷,正方、子龍,辛苦你們二位啦,能保就保,不能保你們二位也各奔前程吧。”


    趙雲握住劉備的手,堅定道:“皇上放心,哪怕刀山火海,雲萬死不辭,一定和丞相輔佐好新皇,保蜀漢平安。”


    李嚴也堅定地點頭:“皇上放心,但有我二人在,蜀漢一定萬無一失。”


    “嗬嗬,是嗎?朕好期待啊···”劉備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閉目無言。


    “皇上!”李嚴和趙雲同時悲泣,繼而整個閬中城陷入悲痛之中。


    大渝國問鼎元年七月,蜀漢昭烈帝劉備在閬中城溘然長逝。


    是夜,西天一顆大星從暗淡突然轉為明亮,短暫閃耀之後,拉著長長的尾巴,向西北方向墜落。


    諸葛亮被軟禁在釣魚城的一座小院裏,此夜心煩意亂,無法入眠,走到院中排解煩憂,陡然間抬頭看見這一異象,掐指一算,立刻淚如泉湧,雙膝一軟,向西北方向跪拜,泣涕如雨:


    “陛下啊陛下,亮無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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