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曲珍陪著路靈犀去了洗手間,又幫著換了衣服。醫生老頭就來了,手中居然還拎了一個大袋子。


    他仔細為路靈犀檢查了一番,嚴肅說道:「情況已經穩定了。不用太擔心。一個星期後沒什麽新的情況就可以出院了,但是還是要好好修養幾個月,這些日子,絕對不能劇烈運動,也不要情緒激動,凡事都要小心謹慎。心肌炎變嚴重那可是大事。你既然不肯走,那你就多注意,人啊,還要對自己負責。」


    然後他把自己手中的袋子交到洛桑手上,說道:「這裏麵是我配的神丹妙藥,一天一副藥,熬給她喝,熬兩遍倒在一起,分成兩份,一早一晚,喝到出院。想要方子是不可能的,如果不相信我,愛喝不喝。」傲嬌老頭說完,哼了一聲,轉頭走了。


    洛桑困惑地看向路靈犀,路靈犀打開看了看又想了想,笑說道:「沒關係,就聽他的吧~」洛桑見靈犀也這麽說,隻好點點頭。這時,巴吉進來了,拎著熱騰騰的飯,說道:「來吧洛桑,這可是路老師特意讓我去給你買的晚餐,快吃吧,這可是特殊待遇。」


    洛桑很是意外,接過飯,就坐在病床邊,看著靈犀,像個孩子般笑的開心又燦爛。「什麽時候叫巴吉買的呀,我吃早上的那些包子和氂牛肉就好了。」


    「那些都涼了。對胃不好。洛桑,一會兒吃了飯就坐巴吉的車迴去好好睡一覺好嗎?你太累了。身體會吃不消的。絕對不要再自己開車跑了。那是疲勞駕駛,真的很危險。如果你不迴去,我就會很內疚,擔心,病也好不了。」


    洛桑趕緊製止她:「別說這種話,病要趕快好。我吃了飯會迴去,別擔心。今晚曲珍陪你住著,她是女孩兒,這樣也方便照顧你。」


    靈犀點點頭,對他微笑,洛桑也笑笑,繼續吃飯。


    吃完飯,洛桑叫著曲珍,仔細叮囑了半天,怕靈犀嫌他囉嗦,所以都是用藏語。然後才和巴吉一道離開。因為昨天他開了巴吉的車過來,巴吉又開了丹增才讓老師的,所以洛桑和巴吉說,兩人各開一輛迴去。


    巴吉撇撇嘴,說道:「靈犀老師剛說了,讓你不要疲勞駕駛……」


    「我下午不是趴著睡了會兒嗎?現在不困了,沒事兒。」洛桑堅持道,巴吉看他比較執著,也就妥協了~自己上了車,先開走了。


    洛桑卻坐在車裏,久久捨不得發動。他輕輕嘆了口氣,微微把椅背向後調了一點,半躺著,這個角度,正好可以遠遠的看到路靈犀病房的窗戶。


    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晚上還會不會不舒服……洛桑凝視著那扇窗,隻覺得自遇到她的這幾天,就像一場夢。美好,溫暖,悸動,驚惶,害怕……從來沒有人,如此牽動過他的心。


    一年,她隻會在這裏呆一年的時間。然後呢,洛桑想,她自然是要迴加拿大的。她會迴到屬於她的地方。


    怎麽會有人留在這裏呢,那是天方夜譚。而他呢?他什麽都沒有,隻能守著爸爸和媽媽的希望,長長久久。沒有工作,沒有錢,沒有未來。仙女與塵埃……他閉了閉眼,他連留住她的資格都沒有。


    想到這兒,他的整顆心,都仿佛空空蕩蕩……挫敗感將他整個人淹沒。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差勁。於是他就這樣,盯著那扇窗,一動不動,滿目蒼涼……直到那盞燈倏然熄滅。


    她應該是睡了吧。睡了好,睡了身體才能恢復啊。他又在這兒憂慮什麽呢?洛桑為自己的自不量力而懊惱。揉了揉眼睛,將椅背調直,一年也沒關係,至少,這一年,要盡全力照顧好她,讓她開心,快樂,這樣就足夠了不是嗎?


    又深深看了一眼路靈犀病房的那扇窗,洛桑終於發動了汽車,駛離醫院。


    晚安,靈犀,好好睡吧,做個好夢。


    路靈犀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個禮拜,洛桑就這樣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每天都要往返兩趟。早上做好飯熬好藥帶過來。陪她一上午。中午她吃過飯,他開車迴學校,又做飯帶過來給她,然後晚上就坐在車裏,等著路靈犀的房間熄燈才迴去。


    雖然食材有限,可洛桑總是可以變著法兒的,給路靈犀變出清淡可口,又有營養的美食。路靈犀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氣色好了許多,黑眼圈早已不見蹤影。


    雖說這次支教剛來學校就出了這麽多事,可是因為遇見一個如此溫暖的洛桑,幫她打開了心結,又在她生病期間每天悉心照料,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每天都睡的很不錯,也再沒有做過噩夢。


    洛桑卻眼見著就消瘦了。他原本就深邃俊秀的臉,顯得更加稜角分明了。路靈犀看著很不是滋味,內疚的很。想著自己來支教,結果一堂課還沒上,就添了這麽多麻煩給大家,簡直汗顏。


    哎……看來真的要做個報恩的土撥鼠了。


    第15章 驚喜


    路靈犀低頭輕輕在掌心溫溫熱熱的那個暖水袋上蹭了蹭,那是前幾天洛桑看她一直輸液,一雙手整天都是冰涼的,所以給她買來的。他總是如此妥帖的。


    唿……終於要出院了,她已經開始想念學校和孩子們了。


    洛桑辦完出院手續進來,就看到路靈犀正坐在病床邊,握著他給她買的暖水袋,發著呆。她披著長發,微微低著頭,陽光鋪灑,卷翹的睫毛投下倒影。連續幾天窩在房間裏,她白皙晶瑩的小臉,柔嫩的像雪蓮花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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