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喜歡過什麽人,我其實也不以為那是喜歡或者愛。”


    “我懷孕前期的時候,總是貪嘴,一次喉嚨裏卡了魚刺,他比我還著急。手忙腳亂地找不到褲袋裏的手機,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驚慌失措,從那之後當著他的麵,我隻可以吃軟骨或者無刺魚。”


    “孕後期,身子一天比一天乏累,人也沒有精氣神,我控製不住自己,所以老是發脾氣,好像就是對什麽,怎麽都不滿意。”


    “好幾天夜裏還會故意搶他的被子,看到他沒有被子蓋,我心裏竟然會很舒坦。”


    “他那麽霸道又兇巴巴的人竟然這樣也沒有發火。”


    “後來我有一次意外半夜醒來,就看著他大冷天的沒被子蓋睡在床沿。”


    “我又莫名其妙哭。”


    “我和他道歉,他說大咧咧得沒事,還說他身子骨硬朗,我多蓋點也挺好。”


    “孕期有幾個禮拜,他十二點加班下班,還堅持陪我吃夜宵到兩三點。六七點又起床去上班。我知道他很辛苦,但他也不說。”


    “生了孩子,他也是第一時間關心我,其次才是孩子。”


    “作為一個孕婦,我很敏感,但我從來沒有什麽消極情緒憋在心裏超過半天。”


    “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他對我從來沒有什麽要求。”


    “除了。”


    “他要求我忠誠,他要我要求他忠誠。”


    “我是沒有見過什麽男人,但也知道恩情與愛情從來都是兩迴事。好感與曖昧與喜歡與愛,各自是各自的事情。無論什麽,無論怎樣,都不可以混淆。”


    “他失憶迴來之後,我突然分的清楚他在我心裏的位置。”


    “愛了就是愛了。”


    陸相挽說了這麽多,也不知道淩司如心裏有沒有感觸。但多餘的,太私密的,她沒打算說。


    “那現在呢?他記憶恢複了,你打算重新迴到他的身邊嗎?”


    淩司如問的問題,她以前假設過很多遍。


    但她沒法迴答,因為現實和設想肯定不一樣。


    她隻能說。


    “我和他的婚姻來得太匆忙,但去的很艱難,這段日子我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也終於能實現,能安穩下來了,所以也不想再在變動裏折騰來折騰去的。”


    陸相挽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大門被類似強行打開的聲音。


    “砰——”


    裏廳的小門突然被踹開。


    幾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就這麽顯擺的站在門口。


    “表姐,和我們走一趟吧?”


    淩或白領著幾個人高馬大的,麵部表情兇惡的人大搖大擺的就進了裏廳,幾個人還堵在門口。


    “你想幹什麽?”


    陸相挽被蒙著眼睛,被人架著往外走。


    “爺爺已經久等了。”


    這句話明顯是對淩司如說的。


    “你這是堂而皇之的綁架。”陸相挽反抗。


    “姐姐這麽說,倒是難聽了。”


    淩或白動手打暈陸相挽,把她公主抱抱起率先往外走。


    “愣著幹什麽?”


    “送大小姐上車。”


    車子一路疾馳往外。


    半個小時以後。


    壽宴裏,薄事漠接到了一個火急火燎的電話。


    “哥,太太沒護住,我們被他們包抄了,全軍覆沒。”


    薄時漠瞬間抬眼看去,淩亢正坐在他的對麵。


    在舉杯和他致意。


    “沒用的廢物!”


    他說的聲音不大,但陰狠的勁很足。


    他放下酒杯,從一群攀龍附鳳的人堆裏走出來。


    “漠哥。”


    白一一直守在門口聽他的派遣。


    “告訴老賀,老頭子那邊的人可以撤了。人立馬去琨街。”


    “是。”白一的執行力很高,一個時辰不到,他已經帶了一批人包圍了琨街。


    賀寂州的人不到一刻也都趕到。


    薄時漠開著車,毫不猶豫得直接撞碎了玻璃,筆挺挺的邊撞邊開,直至開進了店裏。


    在淩夏潯麵前刹車。


    刺耳的踩刹車摩擦聲,難聽得要命。


    “淩二少爺,好久不見啊。”


    賀寂州先打招唿,淩夏潯早就料到有人守在他周圍,但沒料到薄時漠會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但找上門來就意味著老四的行動已經成功了。


    這是好事。


    淩或白押著陸相挽又去了第一次綁架她的廢棄工廠。那工廠在半山腰盤踞,山路險峻,參天大樹密集不見地皮,山上的人進可攻退可守。


    如果不是炸掉整片林子,或者有意引人進廠,這裏根本不可能有人找到。


    陸相挽被淩或白打暈了之後,就被鎖在一間廢棄房間裏。


    人醒來之後才發現自己被鎖鏈死死鎖著腳踝。活動範圍隻有這一間三十平方米的屋子。


    周圍的窗戶被黑布蒙著的死死的,室內是有光,但不能判別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陸相挽努力控製自己,逼自己很冷靜地坐在這什麽也沒有的空房裏。


    淩或白綁架她做什麽她不清楚,但當她正在盤算自己和淩或白有什麽利益衝突的時候,門突然打開了。


    “醒了?”聲音冷冰冰的。


    陸相挽順著聲音看過去,門被打開可外頭並沒有光,連夜晚該有的點點星光也沒有。陸相挽根本沒辦法分辨這是哪裏,是什麽時辰了。


    “你是?”


    陸相挽稍作思量便把目光放在進門來的那個女人身上。


    門口進來的,是一個精瘦但高大的女人,對於陸相挽來說是個生麵孔。


    “我來給你送飯。”是一眼一板,沒有感情的話。


    “這裏是哪裏?”


    “小姐用不著知道這麽多。”


    “我要見淩或白。”


    “四少現在見不了表小姐。”


    “表小姐?是淩或白讓你這麽稱唿我的嗎?”


    這個稱唿,隻有淩或白這麽稱唿過她,再沒有別人了。


    那女人沒有作答,隻是放下東西便往外走,陸相挽被重重的鎖鏈牽著,行動不敏捷,也就跟不上。踉蹌幾步又摔迴了原來的位子上。


    門外咣當的聲音之後便是重重的鎖鏈的拖拉聲。


    直到陸相挽困意上頭。門才再次打開。


    這次終於是淩或白來了。


    “你到底是要幹什麽?”


    陸相挽費力站起來,但鎖鏈太重,又纏在一起,她隻踉踉蹌蹌站了一會便又重重摔迴去。


    隻能用哀怨的眼神看著淩後白。


    “姐姐這是什麽眼神?這條鏈子給了姐姐足夠的活動空間,也已經是弟弟我仁至義盡了。”


    “綁架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犯法?除了你南城的人,你腦子裏的每一個人他都犯過法。甚至比我還過分,比我更無法無天,姐姐怎麽不去指摘他們?”


    淩或白在明刺暗諷什麽。陸相挽沒心思去想,她現在就想離開這裏。


    “放我走!立刻馬上,讓我走!”


    她必須得耐著脾氣,她壓根沒吃什麽東西,擱這和他聲嘶力竭的吼,生氣,還不如留一點力氣以防萬一她需要逃跑。


    “急什麽?”


    他的笑很賤,看熱鬧似的袖手旁觀。


    “你就不好奇,現在在薄時漠的心裏,是你,還是淩司如更重要嗎?”


    “淩或白,誰比誰重要和你有什麽關係,你是不是沒事幹,擱這操這份閑心。”


    淩或白挑撥離間這事,是他們每次對話的必有之題。陸相挽實在沒心情聽他和她分析她現在的人情利弊。她要怎麽樣,和他沒有關係。


    “這可是你的丈夫,薄時漠,是他想拉我們淩家來玩甕中捉鱉,請君入甕的遊戲,我們隻是將計就計而已,有什麽過錯。”


    “你就不奇怪嗎?”


    “好端端的,你怎麽就掉到了我們的手裏。”


    其實陸相挽沒聽懂他話裏話外什麽意思,但隨便猜猜她還是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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