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拖雨過西樓,水東流,晚煙收。


    台上舞姬素手翩躚,低眉淺笑,舞姿婀娜。


    丹娘倚窗觀雨,垂眸看著長街之上,人影交錯,步伐慌亂,皆抬手遮著雨,朝著家的方向小跑而去。


    身後房門被輕輕推開,侍女朝她一揖,低聲開口,“姑娘,殿下醒了。”


    “知道了。”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收迴目光,一斂朱紅水袖,薄紗覆體,輕搖著身姿,朝著另一個房間走去。


    蕭如曄半闔著眼眸,支著額角斜靠在軟椅上,屋子裏的香燒的正旺,帶著懶洋洋地暖意,悠然而繾綣。


    他抬手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眉間聚成川字,可見,睡的並不安穩。


    在落雨聲裏入眠,總會魘住,夢裏全是光怪陸離的事,醒來總讓他摸不到頭腦。


    想是近些時日連日奔波,被那謀逆之事擾了心緒,連帶著做夢都不讓他安生。


    近些天,他直接夜宿大理寺,審理由暗探送來的卷軸上的人,隨後不等證據集齊,直接端了寧國公府,怕夜長夢多。


    先將人羈押,斷了他們的後路,讓他們無法再有動作,然後再慢慢找,總會將他們送進去的。


    早一點,晚一點,結果不都一樣?


    “吱呀”一聲,門被緩緩推開,他抬眸看去,隻見女子麵容豔麗,青絲墨染,紅袖生風。


    手中團扇輕搖,步伐妖嬈的走到窗前,將扇葉打開,紅豔豔的薄唇輕啟。


    “這醉仙樓簡陋,殿下睡的不好情有可原,晚些時候,殿下再迴東宮好生歇著。”


    蕭如曄輕笑一聲,桃花眼微挑,風流十足,接過她遞來的茶喝了一口,“還是丹娘貼心。”


    丹娘擺弄著手邊茶盞,垂眸輕言,眼尾淚痣微閃,如珠淚盈睫,宛若嬌女。


    “這些時日倒是苦了殿下,等寧國公府徹底伏法,殿下也就可以鬆一口氣了。”


    蕭如曄漫不經心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腰間環佩蕩漾,眼底布滿森寒。


    還有三日便到了父皇規定的期限,他的人順著寧國公府查了下去,也慢慢快將證據集齊了。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暗暗養著一群私兵,這些年暗自動作,為三皇子清除了不少障礙。


    當真是狼子野心,為將他拉下太子之位,倒是無所不用其極。


    定安侯府竟然也敢來動上一動,簡直不自量力!


    用七年的時間謀一儲君之位,將自己的勢力遍布各地,此次若是沒有惹上定安侯府,還真能讓他們逍遙法外許久。


    可惜,這次徹底踢到了鐵板上。


    構陷忠良,暗屯私兵,結黨營私,謀害皇族,樁樁件件都是掉腦袋的大罪,寧國公府萬死難辭其咎。


    丹娘輕歎一聲,低眉為他將茶添滿,音色低柔,“此次事件皆是意指殿下,倒是將不少人牽連了進來,殿下如今可有心,防上一防?”


    蕭如曄眸色幽深,薄唇緊抿,是牽連了不少人。


    阿榆,問荊,裴朝,二哥,還有永嘉,都遭了他們毒手,讓人防不勝防。


    他抬眸看向丹娘,眼底散布著幽幽暗芒,彎了彎唇,冷笑一聲,“是該防了,不然當真以為孤這個太子是個擺設。”


    丹娘彎唇笑了笑,美目流轉,風情十足,“殿下說笑了,若將您當成擺設,他們也不會暗著來,直接來明的了。”


    蕭如曄翹著二郎腿抖了抖,桃花眼微眯,危險過眼。


    “管他們來明的還是來暗的,反正孤這次來真的,這件事就交給丹娘了,三日後,金鑾殿上,孤要將寧國公府和孤的皇弟皇兄們都參上一本,滅滅他們的氣焰!”


    “卑職領命。”


    哀鴻逐月,滄海夢生。


    盛京之外,無數王孫權門夜燃燈燭,跪地聽著手持東宮之令的人宣判。


    “太子有令,捉拿謀大逆者歸京!”將領腰懸長劍,目光銳利,手中拿著東宮令牌,揚聲宣布。


    頓時,現場一片哭喊哀嚎,大喊著自己冤枉。


    將領銳利的目光掃了一眼現場,眼中劃過一抹譏誚,大聲開口,“要是有冤,正好,隨本將軍迴大理寺喊!”


    隨後手一抬,沉聲下令,“將人帶走!”


    繁星落城,漫若浮光,微雨滴落簷角,打在青瓦上,發出輕輕淺淺的聲響。


    摩那婁詰看著棋盤上的黑子,將盤上所有白子圍了一個圈,微微挑眉,“郡主這是何意?”


    葉昭榆手裏拿著黑子,繼續將最後一個位置填滿,揚了揚下巴,驕傲開口。


    “圍棋嘛,不就在一個“圍”字,你看,我將你全圍了,我贏了!”


    摩那婁詰抬眸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抬手扯了扯她的臉。


    “郡主,琴棋書畫學過多少?別告訴本君,一點都未曾涉獵。”


    葉昭榆往後一仰,逃出他的魔爪,朝他嘿嘿一笑,“涉獵是涉獵了,但是學藝不精,慚愧慚愧。”


    摩那婁詰看著棋盤上毫無章法的走勢,屈了屈長腿,輕笑一聲,“是學不會?還是不想學?”


    以她的資質,什麽學不會?


    葉昭榆彎眸一笑,語氣坦蕩,“不想學,本郡主喜歡看別人琴棋書畫,自己到沒興致去學。”


    摩那婁詰抬手將棋盤上的棋子收迴,眼梢微挑,音色低沉,“郡主倒是將享受學了個精。”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本郡主修的便是隨心隨性,再苦不能苦了自己,再甜不能甜了他人。”


    摩那婁詰琉璃色的眼眸微彎,身姿繾綣,抬眸掃她一眼,“所以,郡主這次準備讓那幕後之人吃到什麽苦頭?”


    葉昭榆嘴角扯出一抹笑來,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青絲,薄唇輕啟,“當然是斬草除根。”


    “準備怎麽做?”


    葉昭榆拿起案前茶盞淺呷一口,悠悠道:“我已經準備好了,讓表哥創死所有人,然後好讓我安享晚年。”


    摩那婁詰嘴角一抽,“郡主想的倒是長遠。”


    葉昭榆看著他,彎唇笑了笑,“那沒辦法啊,本郡主本來打算躺平,但總有人想讓本郡主詐屍,現在既然詐完了,那就接著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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