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任影若無其事地放柔姿態,走到代恩跟前坐下,精明的眼神在代恩身上一聚,巧妙地化解剛才不清白的相覷:“聽任冬提過,你們在傾城小學早就相識了。”


    由於代恩記憶衰弱,連任冬也忘了,因此撞到他迴國時,代恩始終認不出來。


    既然任冬知道代恩是校友,為什麽他最初要裝聾作啞?


    代恩在心頭梳理了一番,輕笑著開口:“我以為任冬不記得了呢,現在提一嘴都讓我無所適從了。”


    任冬也走過來,搭著溫柔的腔:“還是我爸告訴我的呢。”


    代恩不好細究,她含蓄地笑笑:“不知道我合不合影夫人的眼?”


    任影將手搭了過來,平易又近人:“當然!我本身就不看重階級問題,想必你也知道冬兒父親沒什麽背景,我這不還是嫁了?”


    代恩略知一些,雖然任影看著比喬堰強一百倍,但就是無法全身心接受。


    可能源自她對荊孝宜還放不下吧。


    想到這裏,代恩神了會兒。


    任影試探性在她眼前晃悠:“怎麽了代恩?”


    代恩迅速迴神,拋卻了雜念:“我有點迷惑,難道夫人你沒聽過我的負麵消息嗎?”


    任影錯愕地看向任冬:“冬兒你知道嗎?”


    任冬知道她是指荊孝宜發的那則帖子,他坦然勾笑:“我知道,荊孝宜單方麵發表喜歡代恩的帖子,這可不算你的負麵。”


    任影很明顯黑了臉:“這個荊孝宜真是任性,如果不是看在他父母麵上給他牽線,我還看不上他頑劣的品性呢!”


    代恩垂下眼簾,很嚴肅地問:“那影夫人怎麽處理他呢?”


    這個問題是她來的主要目的。


    任影眼裏向來容不得沙子,她的考慮就在轉瞬間:“當然是跟荊家解約,讓我女兒顏麵盡失,我完全可以封殺杜芸。”


    聽到這麽強硬的處理,代恩心神不定:“可是,荊孝宜沒犯多大的錯啊!”


    她知道荊孝宜父母都是娛樂圈的人,而身為財團之一的任影名下還有整個視頻平台,真要魚死網破,憑任影一個人的勢力足以碾壓荊孝宜一家。


    任影或多或少有了質疑:“你怎麽還關心起荊孝宜了?”


    代恩抿了抿唇:“我隻是就事論事。”


    任影摩挲起她的手,微表情又轉變了:“我沒往你暗示男的方麵考慮,我看得出來你有自己的毅力,我能肯定,你要是跟冬兒好好走下去,絕對有足夠勢力。


    我在結婚之前,就積累了大半貴圈的人脈,財富可以積累,權力也能到手,隻要我高興。”


    一旁的任冬朝她遞了個希冀的眼神。


    代恩卻依舊存疑,最初的任冬博同情又算什麽呢?


    不就比韓家低,比荊家高嘛。


    思來想去,代恩開口:“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即使我會冒犯到您,我還是得說。”


    影夫人收迴了手,收了收自己的針織毛衣,語氣轉平:“隻要我放過荊孝宜嗎?”


    代恩點頭:“是,理由是,他救過我,如果您答應,我跟他不會有任何交集了。”


    影夫人輕描淡寫道:“可以,你最好是說到做到,不幹淨的人,我也會懲治,畢竟我不會被道德綁架絆住腳。”


    代恩放了一顆心,她緩緩抬眼,微笑中透著一絲狡黠:“放心。”


    任冬明麵上迎合,實際,他才不信代恩會說到做到。


    “夫人,小姐,少爺,可以吃飯了。”


    傭人照常在桌上上了幾道菜。


    影夫人邊邀邊開口:“我吃了些,所以吩咐人少做了些,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代恩看著誘人的菜色,打心眼裏誇讚:“夠豐盛了,我吃不了多少。”


    影夫人笑著點頭,隨後叫任冬給任瑾打個電話。


    十點了,任瑾到現在都還沒迴家。


    任冬當著代恩麵撥打任瑾的電話,然而無人接聽。


    任冬肉眼可見地急了,他朝門口奔走,留下話:“媽,你們慢聊,我出去找一下小瑾。”


    影夫人聽後哪有心思吃飯,她囑咐:“務必別讓她出事!”


    任冬堅定點頭,轉身就跑沒影了。


    影夫人焦灼地杵著筷子,單方麵提醒代恩:“如果小瑾做傻事,我不可能放過荊孝宜!哪怕…你跪著求我……”


    目睹她強勢的姿態,代恩不自覺心慌起來。


    真是難,任瑾經過了一場網暴,如果感情上受挫,也許真會做傻事吧……


    另一邊,校外,府城河之上的鬆鶴天橋上,陷入迷醉的任瑾,雙臂掛在了橋欄邊,望著繁華的夜燈,抽著泛紅的鼻,一陣又一陣苦笑著:“原來擁有錢財也不能一帆風順…我任瑾也有當小醜的一天?!為什麽?”


    一旁戴著摩托帽的上官訣側眸望她側臉:“你是千金,被感情束縛很不該。”


    任瑾苦楚的表情一凝:“我就沒有喜歡的權力嗎?要求我跟束縛我有什麽區別?!”


    她嘶吼著,讓上官訣不得不捂耳朵,他淺淺一歎:“荊孝宜有什麽好的?退一萬步說,他跟代恩配一對,就是爛民。”


    任瑾手裏的酒瓶搖搖欲墜,茫然而望:“什麽意思?”


    上官訣幫她接過酒瓶,“隻要代恩選擇荊孝宜,後果反而更嚴重,任冬又不是傻子,他知道怎麽利用代恩,時機一旦成熟,任冬自會甩了代恩…


    你想想,被任冬玷汙過的代恩,荊孝宜還會要嗎?反之,你父母以荊孝宜背叛的名義取消合作,暗箱操作荊家,韓家都得拍手叫好,荊孝宜身敗名裂指日可待。”


    他的緩緩的聲線很惑人。


    任瑾正在考慮之際,上官訣繼續旁敲側擊:“你隻是失去一個你愛的,還有愛你的父母在背後幫你撐腰,你現在消沉壓根沒有意義。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看好代恩嗎?”


    任瑾吞了吞酒氣,隨便一問:“為什麽?”


    上官訣勾起深笑:“我早就接近她了,手裏還有她父親的屍體,隻要讓她看一眼代德胸口上槍傷,向她證明代恩父親是被韓錫所殺,爭端一挑起,代恩自會乖乖服從任冬,跟韓錫對著幹。


    不過,必須要在她得知自己身世之前。”


    任瑾在酒精麻痹中,無法迅速理清。


    上官訣考慮到這點,“放心,我跟沈千橙所有因素都考慮了,你隻需要配合我們,且必須配合,因為你的父親,包括任冬,都在我們戰線。”


    任瑾靠著欄,環抱著胸:“怎麽配合?”


    上官訣勾笑:“賣慘。讓影夫人相信你精神崩潰,被荊孝宜傷到了心,特別是嚷嚷著求死!”


    任瑾驚愕:“這樣會讓媽媽擔心的。”


    上官訣話很直白:“你深夜買醉就不讓她擔心嗎?隻有這樣才能讓影夫人將精力放在你身上…...”


    畢竟他知道發起掃黑除惡的,就是任影,所以必須讓她分心。


    任瑾頻頻點頭,“行,但我想知道你是誰。”


    上官訣放下酒瓶,騎上路邊的摩托,給她遞了個帽子:“上官訣,一個你爸都信任的合作夥伴,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打壓韓家勢力。”


    任瑾能在迷惘中得到陪伴,短暫地投入了信任。


    她抽了抽鼻,接過帽子:“你帶我去哪?”


    上官訣扣上帽子卡扣,穩了穩車身:“帶你去暫住所。”


    任瑾揪上他腰間的衣服,心裏惴惴不安:“我得迴家。”


    上官訣啟動車子,衝過高橋,在唿嘯的風聲中抬高聲線:“我們都一起出來了,有什麽不放心的?”


    任瑾垂首,緩緩靠了過去:“你說得沒錯,荊孝宜不值得我喜歡,所以,我要毀了他!包括他喜歡的!”


    上官訣沉浸在洗腦成功的喜悅中,他爽朗大笑:“對嘛,這兩天先不跟家裏人聯係,看你媽怎麽處理那兩個人的事,時機差不多了,就可以迴去了。”


    沒過多久,他在一家人流量多的酒店停下:“就這裏,人多你該放心了,記得躲著點人,如果有需要的,打電話給我就行。”


    任瑾下車後發現這裏是老城區,正是沈千橙的地盤。


    任瑾看著哥哥打來的十幾個電話,略有些心動:“你們沒告訴我哥情況嗎?”


    上官訣字字珠璣:“高明的謊言就要騙過家人,高明的演技就要流露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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