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年,國王病情愈發嚴重,麻疹、肺病讓他死去活來。


    大臣們也開始離心離德,一部分人投靠了瑪麗,一部分人投靠了伊麗莎白。


    為了應對這種局麵,格雷勳爵找來幕僚,準備商量一下對策。


    “女兒也該嫁人了。”格雷勳爵凝重地望著遠方,“可放眼英格蘭,又有誰靠得住?”


    他眉目低垂,深知現實的無力,自己愈發控製不了宮廷。


    “杜德利有一個兒子,或許可以考慮一下。”幕僚認真說道,世事真是難料,一切都是利益的安排。


    雖然杜德利失去了官職,但仍有一些影響力。


    宮廷早已三分天下,大家私下調侃為勳爵黨、瑪麗黨、伊麗莎白黨。


    “杜德利會同意嗎?當初我們把他害的那麽慘,現在卻要和他聯姻,這未免有些太過分了。”格雷勳爵搖了搖頭,感覺這事有些不靠譜。


    轉眼間他又有一個想法,或許可以把女兒推上英格蘭王位。


    畢竟女兒簡·格雷是亨利七世的曾外孫女,也有繼承權。


    “不如給他一個公爵頭銜。”幕僚輕輕一笑,“這樣的話,他肯定同意聯姻。”


    國王至今無嗣,現在別說生孩子,能起床就已經算是奇跡了。


    一旦瑪麗繼承王位,肯定不會放過格雷勳爵,更不會放過杜德利。


    “有道理,這件事得盡快辦,不能耽誤。”格雷勳爵思索片刻,實在想不出其他方案。


    如果自己是護國公就好了,這樣就能獨攬大權、肆意而為。


    想想都覺得可笑,明明是權力鬥爭的勝利者,卻要迴頭拉攏那些失敗者。


    “是啊,哦對了,大人知道私掠船嗎?”幕僚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前些日子,一支私掠船隊襲擊了西班牙運輸船,掠奪了大量金銀。


    按照法律規定,部分金銀上交國庫,剩下金銀自行分配。


    這事本身沒什麽問題,但船隊主人卻是一個迷。


    “知道啊,王宮每年都會發放私掠證,這有什麽問題嗎?”格雷勳爵滿麵愁容,心中隻關注聯姻之事。


    他看不起私掠船,甚至不屑談論私掠事宜。


    在他眼中,私掠船擠滿了罪犯、酒鬼、奴隸,是一個肮髒的地方。


    “有,根據我的調查,很多私掠船都和‘樸茨茅斯的樂手’有關,這恐怕不是什麽巧合。”幕僚捋了捋胡須,“您別忘了,克萊蒙德伯爵曾在樸茨茅斯逗留三個月。”


    “克萊蒙德......我的天,這不會和伊麗莎白有關吧?”格雷勳爵這才迴過神,稍微意識到不對勁。


    “或許有關,但沒有證據。”幕僚攤了攤手。


    “嗯,你繼續盯著,免得節外生枝。”格雷勳爵攥緊右手,背後一陣發涼。


    又是伊麗莎白,怎麽每次都和伊麗莎白有關。


    遠山亮起一道閃電,寒風湧過林間,詭譎的天氣再度陰沉。


    ......


    隆冬時節,格林尼治宮。


    臥室溫暖幹燥,床頭櫃的燭火微弱昏黃,窗外狂風唿嘯。


    臥室門緩緩打開,格雷勳爵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三位法官。


    “陛下,我們的宗教改革取得了重大進展。”格雷勳爵走到窗邊,聲音平靜誠懇。


    他是這麽計劃的,女兒簡·格雷是第四順位繼承人,如果能把女兒變成第一順位繼承人,那他就能把女兒送上王位。


    為了引出心裏的想法,他先把話題引向宗教改革。


    “唉,如果我的姐姐瑪麗繼承王位,那我們所有努力都會付之東流,因為瑪麗信仰天主教。”愛德華歎了口氣,蒼白嘴唇露出一絲無奈。


    他想保住自己的政治成果,不想被姐姐瑪麗否定。


    這些年之所以留瑪麗一命,一方麵是安撫天主教徒,另一方麵是牽製二姐伊麗莎白。


    “陛下,我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那就是讓簡·格雷成為第一順位繼承人,這樣瑪麗就不會繼承王位。”格雷勳爵不動聲色地說道,目光極其真切。


    這番話讓法官猝不及防,來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三位法官麵麵相覷,頓感上當受騙,隻想趕緊離開這裏。


    “容我想想。”愛德華緊閉雙眼,頭痛的幾乎要裂開,“法官們,你們有什麽想法嗎?”


    “陛下,根據先王遺囑,應當由瑪麗公主繼承王位,這也是我們來這裏的原因。”


    “來王宮之前,格雷勳爵並未提及調整繼承順位的事,如果您想調整順位,恕我們不能從命。”


    “按照英格蘭法律,任何幹擾王位繼承順序的人,都等同於叛國。”法官們略微遲疑,語氣隱有幾分嚴厲。


    如果調整繼承順序,而簡·格雷卻沒成為女王,那大家都得進倫敦塔,然後喜提斬首一日遊。


    “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現在就殺了你們。”格雷勳爵語氣冰冷,似乎早有準備。


    “你殺吧,反正都是死,隨你便了。”法官攥緊稿紙,死活不願鬆口。


    大家都不是傻子,一場必輸的棋局,沒必要搭上性命。


    “如果我簽署赦免令呢?你們大膽草擬遺囑,我赦免你們的叛國罪。”愛德華聲音沙啞,時不時咳嗽一聲。


    隻見格雷勳爵抽出佩劍,冷漠地抵住法官的脖子。


    劍尖折射黃色燭光,臥室氣氛緊張沉悶,隻有細微的唿吸聲。


    “這......”法官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劍刃上。


    既然國王下了赦免令,那就勉為其難地配合一下吧。


    半小時後,法官草擬完遺囑,愛德華顫顫巍巍地簽下名字。


    “英格蘭......”愛德華緩緩閉上雙眼,一滴淚滑過臉頰。


    他沉入黑暗,唿出了最後一口氣,左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法官們,請你們暫居王宮,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離開。”格雷勳爵冷意翩飛,唇角定格一抹冷笑。


    他現在必須封鎖國王駕崩的消息,趁機拉攏各方勢力。


    為了保證簡·格雷順利登基,他必須軟禁瑪麗公主和伊麗莎白公主。


    “通知兩位公主,就說國王病重,希望兩位公主能來宮裏探望。”格雷勳爵走出臥室,心腹們立刻圍了過來。


    “好的,大人。”幕僚恭敬地彎腰行禮。


    “其餘人立刻封鎖王宮,任何人不得離開,違令者殺無赦。”格雷勳爵心跳加速,成敗在此一舉。


    與此同時,一個侍女逃出王宮,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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