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靜姝又問:「對了,你知不知道厲將軍離京之事?」


    柳兒奇道:「他走了嗎?為什麽?」


    「我聽陛下說,將軍師娘過世,他應該是迴師門奔喪去了。」


    「啊……那他應該、應該很傷心吧?」


    薛靜姝點點頭,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又問她:「柳兒,你知不知道將軍每次在屋頂上、在樹上,是為了什麽?」


    「難道不是為了鎮守皇宮,防止壞人進來麽?我之前氣他打了我哥哥,後來想想,哥哥做的確實不對,將軍阻止他,也是職責所在。」


    薛靜姝卻道:「有沒有可能,他是為了守著某一個人?」


    柳兒不知想到什麽,悄悄的看了看她,又悄悄的看了看她,點點頭,小聲說道:「有可能。」


    薛靜姝哭笑不得,「他看的可不是我。」


    柳兒立刻點頭,「對對對,不是娘娘。」


    薛靜姝豈會看不出她的敷衍,心裏又好氣又好笑,看來柳兒壓根沒有開竅。


    她索性問道:「如今你哥哥就在京城裏,你有沒有想過什麽時候出宮嫁人,和家裏人在一塊?」


    柳兒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要不要,我要守著娘娘、小皇子和小公主,不要嫁人!」


    薛靜姝見她反應這般大,隻得將心裏的想法放下。


    小皇子小公主滿月這天,京城內所有有品級的夫人,都進宮來賀喜。


    兩個小娃娃已經展開了,一個個粉雕玉琢,穿著嶄新的衣服,被奶娘抱在懷中,就如個粉團一般可人。


    小皇子在這一個月裏,從六斤八兩長到了十斤。小公主也長大了些,如今終於有六斤半的重量了。不過,在她哥哥身邊一比,小小巧巧的模樣,還是讓人又憐又愛。


    因為薛靜姝還沒出月子,兩個龍子也年幼,宮中不曾設宴,隻將皇子公主們抱出來給諸位夫人看過,又抱了迴去。


    雖然是匆匆一瞥,卻也給眾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一個個嘖嘖讚歎,普天之下,怕再找不到如小皇子與小公主這般精致的眉眼了。


    薛靜說含笑聽著,若旁人誇她,她隻覺得一般,但這些夫人誇她的孩子,她卻真心實意的高興。


    夫人們不敢久擾,不多久就退下了。薛靜姝的母親秦氏似乎想多留一會兒,薛靜姝借口身體不適,沒有單獨接見她,秦氏有些失落,依依不舍的離去。


    薛靜姝聽了宮女的迴報,沒說什麽。


    她現在雖然還沒出月子,但也不必整日躺在床上,隻要不去外麵吹風就行,早在十多天前,她就已經經常下床走動了。


    兩個孩子睡在偏殿,她自己閑來無事,就過去看看他們。有一次皇帝進來,見她不在,還嚇了一跳。


    這些日子,皇帝越發不安分。


    自從薛靜姝懷孕,他確實已經忍得夠久了。不過,那天太醫卻說,女子出了月子,不宜馬上有房事,最好能等到,生產三個月之後,那會兒,身體方才算完全休養恢複好。


    薛靜姝都不忍心迴憶皇帝那時候的表情,想一次笑一次。


    時間雖已經是二月中旬,寒氣卻一直不曾消散。皇帝每次來,都帶來些微的寒意。


    這天他來時,棲鳳宮內殿裏安安靜靜的,既不見兩個皇兒的哭鬧聲,也不見眾人在旁伺候。隻有薛靜姝坐在燭光之下,含笑看著他。


    皇帝腳下一頓,慢慢踱過來,問道:「怎麽不見其他人?」


    「皇兒睡了,我讓奶娘將他們抱下去。」


    皇帝走到她麵前,拉過她的手摸了抹,見是溫熱的,才安了心,「地下涼,曼曼該去床上等我。」


    「還燒著地龍呢,哪裏就會把我冷著。陛下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


    皇帝挑眉想了想,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又不是春祭,也不是休沐,並沒有什麽特殊的。不過,既然曼曼特地問了,那必定不是普通的日子。


    他微微皺起眉頭,絞盡腦汁的想著。


    薛靜姝看他想的辛苦,正要告訴他算了,卻見皇帝猛地抬起頭來,說:「今日是二月十八。」


    薛靜姝笑道:「陛下終於想起來了,一年前的今日,正是我們大婚的日子。」


    「不錯。」皇帝牽過她的手,愧疚道:「是我疏忽了。」


    「這有什麽?」薛靜姝道,「我記得就夠了,陛下忘了也不要緊,我自然會提醒你。」


    皇帝攬著她的腰,輕聲說道:「不會忘。那一天,這一輩子都不會忘。」


    薛靜姝也以為自己會記不清那天的事,畢竟當時一心隻顧著緊張,卻沒料到事情過了這麽久,大婚當日的每一個片段,她卻都記得清清楚楚。


    包括她跟皇帝行坐帳裏,禮畢下床榻之時,她因為借不著力,差點摔下來,被皇帝抱了個正著,還把蓋頭丟了的事。此時想來,都還覺得窘迫尷尬。


    她不由戳了戳皇帝的胸口,小聲問他還記不記得自己的醜事。


    皇帝點頭道:「記得。」


    「陛下那會兒心裏想什麽呢?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笨?」


    「不會,」皇帝說,「我隻覺得曼曼漂亮,很漂亮,是我見過最漂亮的。」


    他一連用了三個漂亮,似乎是為了特地強調。


    薛靜姝心裏一甜,又控訴道:「可是陛下那會兒一張臉繃得緊緊的,卻把我嚇壞了,以為自己讓你不滿意。哪知道陛下從來心裏想的,跟麵上表露的是兩迴事。」


    皇帝嘴角勾了勾,把她戳自己胸口的手指抓住,放到嘴邊輕輕啃了一口,「那時候若不將臉繃住,不就讓曼曼看出我的緊張了麽?」


    「原來陛下也會緊張?」薛靜姝問他。


    「怎麽不會,我看曼曼這樣美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


    「肯定又是在騙我,」薛靜姝笑吟吟道,「不過這話我卻愛聽。」


    她用手在皇帝胸口畫了幾個圈,「今天正好是我們大婚整一年的日子,曜哥哥就不想做些什麽嗎?」


    皇帝按住她的手,聲音微啞,「曼曼不要作怪。」


    「怎麽是我作怪?」薛靜姝將手掙開,推開他,作勢要走,「陛下不想就算了。」


    皇帝從身後撈住她的腰,摟來自己懷中,解釋道:「太醫不是說了,曼曼的身體……」


    薛靜姝挑起眼角看他,「可是曜哥哥不還有很多別的手段嗎?怎麽?那些話本被我燒了,曜哥哥就將上麵的內容都忘了不成?」


    皇帝一下將她摟緊,「沒忘,怎麽會忘。曼曼,你今晚可別後悔才好。」


    薛靜姝反手勾上他的脖頸,不服輸道:「後悔的未必是我。」


    屋外天寒地凍,屋內卻仿佛有春暖花開之勢。


    薛靜姝出月子的時候,已經是初春了,禦花園中那一片杏林又開得熱鬧。


    若她還是自己一個人,看著這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免不了又要悲春傷秋一番。但如今,兩個孩子占據了她大部分精力,皇帝又要來湊湊熱鬧,根本沒有時間再去想其他的。


    之前還沒滿月的時候,一天十二個時辰,倒有十個時辰,兩個小的是在睡覺的,現在漸漸大了,又開了春,天氣迴暖,小娃娃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這也意味著,折騰他們父皇母後的時候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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