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少不得我和端妃要各退一步。這些年,端妃要安王取永寧郡主家的二姑娘,安王卻鬧著不願大婚。每次他一鬧,都是我替他說話。如今出了這種事情,我也替他說不了話了。


    「一會兒,我派人將端妃請來,先探探她的口風,若她果真不願意。那我退一步,同意下旨讓安王娶肖家姑娘為正妃,端妃也退一步,把老四以側妃之禮迎進府裏去。


    「你先迴去吧,你有了身孕,這些事不必再管,交給我就好。」


    薛靜姝起身謝禮,緩緩退下。


    不過兩日,太皇太後接連下了兩道懿旨。


    一道聘娶永寧郡主府上的二姑娘肖安茗,為安王府正妃。另一道則是納承恩公府上的四姑娘為安王側妃,同日完婚。


    懿旨一傳到京城,頓時就熱鬧了。


    永寧郡主府上喜氣洋洋,自是不必說。


    薛家大房,則是一片寂靜。


    薛靜媛披頭散發坐在床上,雙目無神,喃喃自語:「竟然是她,竟然是她做了正妃……不行,不行,她不會放過我的。不行!我要去找太皇太後,我要去請求太皇太後收迴懿旨!」她說著,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她娘王氏忙將她攔住,語氣淒苦,「我的媛兒,你可別做傻事。太皇太後懿旨已經下了,這事是板上釘釘的,不可能再有改變。」


    薛靜媛握著她娘的手,狀若癲狂,「娘,那是肖安茗啊!她做了正妃娘娘,怎麽可能會饒得過我?你聽這些日子,京城裏的人是怎麽編排我的?那都是她的手段!以後她是正妃,我是側妃,她要是想要折磨我,不是輕而易舉嗎?娘,你得救救女兒呀!」


    王氏無助的看向一旁。


    床榻邊,立了一個丫鬟打扮的冷豔女子,仔細一看,她竟是薛府的大姑娘,懷文太子妃,薛靜嬋。


    薛靜嬋看著自己亂了手腳的母親和妹妹,擰起柳眉,「如今懿旨下了,妹妹是安王側妃一事已經不可改,但這還遠不是最終結果。


    「你們不要忘了,安王娶肖安茗不是出自他的自願,但是娶妹妹,卻是他親自說出口的。往後,妹妹和肖安茗進了府,誰更得寵,誰在府中更有話語權,還說不準。


    「媛兒,你如今該想的,不是肖安茗來找你麻煩要怎麽辦,而該是怎麽籠絡住安王的心,隻要把他的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還怕安王府上下,不以你唯命是從?到時候,哪裏還需要怕區區安王妃的手段?」


    她這一番話,讓薛靜媛找到了主心骨,忙拉著薛靜嬋的手,追問道:「大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薛靜嬋拍拍她的手,「我還能騙你?傻妹妹,快起來將自己好好梳洗一番,這樣披頭散發的,怎麽奪得安王的喜愛?」


    「好好,」薛靜媛連連點頭,「都聽大姐的。」


    她擦了擦眼角,掀開被子下床,又對她娘說:「娘,快叫人把飯提來,我餓了。」


    「哎哎,娘這就去。」


    除了肖家和薛府的動靜,安親王府上也並不太平。


    安親王得了旨意,立刻就讓人備馬,一刻不停地趕往夏宮。


    他風塵仆仆的趕到太皇太後麵前,苦苦哀求道:「皇祖母,孫兒不願意娶肖表妹,請皇祖母收迴成命。」


    以往他求一求,太皇太後也就應下了,然而這一次,她卻不為所動,隻說道:「你自己幹下的好事,要我和你娘替你收尾,如今還有什麽話好說?你口口聲聲說自己要娶天下第一美人兒,結果府裏的姨娘一個接一個,若有人投懷送抱,你也從來都是坦然接受,從不拒絕。如今終於惹出事端來,還不知長進嗎?」


    「請皇祖母再孫兒一次機會,從今日開始,孫兒一定潔身自好。不近女色,隻求皇祖母收迴成命。這一次——」


    太皇太後打斷他,「沒有這一次下一次了,此次的事,我都聽你娘的,你若要我改變主意,除非先說服你娘。」


    安親王就蔫了,垂頭喪氣地從太皇太後宮中出去,因為他知道,他是不可能說服端太妃的。


    薛靜姝得知了安親王進宮之事,和皇帝一起散步時,便隨口說道:「安親王這般風流性子,與陛下和敏親王可都不同。」


    皇帝就不必說了,那敏親王,今年已經十六歲,聽說前一陣,幸太妃賜給他兩名引教宮女,結果第二日,又被敏親王紅著臉退迴來了。


    薛靜姝不曾見過皇帝其他兄弟,不過隻從目前來看,這安親王確實是個異類。


    皇帝道:「皇後可知,父皇在世之時,老八曾一度是最得父王誇獎的皇子。


    「後來,大皇兄與太子奪位之爭,老八忽然消沉下去,整日隻沉迷於遊樂,不務正業。


    「不久,太子薨逝,大皇兄流放。


    那段日子,諸位皇子皆受了牽連,唯有老八置身其外,而且又突然上進起來,大放異彩。


    「當時已有不少大臣有意上奏,請父皇立老八為太子。不過,他們還來不及有所動作,父皇便駕崩了。我登基之後,老八又成了如今這德性。」


    薛靜姝皺眉思索著皇帝話中的意思,忽然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皇帝,「陛下是說,安親王他……」


    皇帝淡淡道:「有大才能,卻要藏拙,要麽,是怕我猜忌,要麽,是另有所謀。」


    皇帝風輕雲淡的說出這些話,薛靜姝卻聽得心驚不已。


    他說的這兩種可能,不管是哪一種,都足以說明安親王不敬帝王,甚至有不臣之心。


    薛靜姝捏緊了手帕,「陛下既然知道,怎麽?」


    怎麽卻放任自流?


    皇帝轉頭看她,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皇後可知欲擒故縱的道理?如今老八安安分分,我也抓不住他的辮子,就算抓住了,也不過是一些風流債,不足以讓他傷筋動骨。既然要出手,那不妨等一等。等他按捺不住之時,將他以及他身後那一串人一同揪出來,釜底抽薪,一勞永逸。」


    薛靜姝心口怦怦直跳,抿著唇輕聲道:「陛下智謀,令我佩服。」


    皇帝摸了摸她的肚子,道:「這算什麽?皇後若也在我這個位置坐一坐,自然無師自通,我的本事不足為奇。」


    他說著,又湊近了些,低聲說道:「不足皇後之萬一。」


    不論安王如何不甘,太皇太後懿旨已下,不可能再有更改,他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都得娶肖安茗為正妃。


    眾人見將女兒送入後宮已經無望,安親王又有了正妃,剩餘那些還在觀望的人,也都死了心,另覓良婿。


    京城中因此熱鬧非凡,夏宮裏倒得了一些清靜。


    時間轉入七月,白天依然酷熱,但夜裏卻逐漸的已經有了幾絲涼意。


    乞巧節這天,夏宮中也應了習俗祭祀月神。許多小宮女偷偷躲在迴廊下、假山邊,對著月神娘娘訴說心事。


    太皇太後宮中擺了一場小宴,來的是幾位王妃、公主、郡主,以及她們的女兒們。


    永平郡主也帶著她的女兒沈安茜來了。


    如今,京城裏適齡的女孩子都已經開始說親,唯有永平郡主還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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