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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界外,周束素小臉雪白,她真的不是想殺人,這幅畫是家族內高手指導她畫出來的,代表著她現在的最高水平。既然是最高水平,掌控麽,總有那麽一點點吃力。


    就像現在,她控製不了墨鷹,無法讓它停下攻擊。


    然而,她還沒急夠,墨鷹從畫裏消失了,這下真哭了,那是鷹墨啊!就算對她來說,也很珍貴,怎麽會消失的?


    雙胞胎姐妹拍著她後背安慰:“好啦!別哭,都怪那個臭,臭小……。”


    最後一個字沒說出來,一隻腳從畫中踏出,她們姐妹目瞪口呆的看著夏弦從畫裏走出,手中提筆,迴頭瞥了一眼三位女孩,毫不猶豫的往四樓走去。


    “他出來了?”大姐萌萌的,表現出難得的好奇,表情不怎麽豐富的臉上也有幾絲難以置信。她好奇看畫,畫卷中群山起伏,唯一不同就是少了一隻老鷹飛翔。


    妹妹眼睛尖,看到夏弦手裏筆上有墨汁,她出身不凡,認出那就是鷹墨:“周姐姐,你的鷹墨在那呢。”


    周束素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老虎,“兇狠”的道:“你還我。”


    夏弦理都沒理,徑直上樓。


    糾纏不休的周束素跟在他身後,舉起沒啥威懾力的拳頭要打人。夏弦伸手抓住她手一帶,將她甩出去,她“啊”的大叫,落地時一屁股坐在樓梯口椅子上。但她很堅強,沒有叫痛,也沒有罵人,不屈服的舞著拳頭去搶鷹墨。


    夏弦不願和她糾纏,運起浩氣,幾個腳步走出七八米:“你要我性命,鷹墨是補償。”


    “你還我……。”


    她撲空,手中捏上畫界,恨不得咬死夏弦的模樣。


    夏弦躲開後,看她捏著畫界,整個人緊繃起來,提著青蓮筆撞入最近的屋子。


    屋子裏發出驚唿,他抬頭看去,四麵全是女孩,她們不像往日表現出的那樣得體,有幾位輕解羅裳,隻留下貼身小衣。見到一個男人撞進來,她們啊啊大叫,幾個女孩子都是秀才,各展神通,五花八門的攻擊轟向夏弦。


    有唱歌的,有誦詩的,還有彪悍修射的,直撲夏弦。


    太可怕了,夏弦抱頭鼠竄,不得已,他從對麵屋子衝出,撞壞窗子,驚起一片尖叫。又躲過攻擊,像一隻壁虎,十指有力的抓在一根柱子上,一返身落下。


    院子裏的人看的目瞪口呆,那是什麽人?好生彪悍。劉向北也在院子裏,痞氣十足的吹個口哨:“夏兄威武,勇登四樓。小弟為你敲鼓呐喊,一定要讓這般姑娘知道,咱爺們是不好惹的,無論才學還是武力。”


    他摸了個小鼓“咚咚”敲起來。上跳下竄,嘴裏大叫:“夏兄威武,夏兄大才……。”


    夏弦看的心慌意亂,樓下那廝就是一個逗逼,外加二貨的結合體。難道咱們很熟嗎?還是你是自來熟?


    沒看到我被追的上天無門,下地無路嗎?還好夏弦不恐高,否則四樓看下去,非得手腳酸軟,十幾米,將近二十米高呢。他落在內側樓梯,看樓下一群人完全忘記了品文論道盯著自己,尷尬的不知道該是什麽表情。


    樓內的姑娘殺出來,下麵沸騰了,嗷嗷大叫:“好一群小娘子,夏秀士威武。”


    從未有人上過文會的三樓,他做到了,這一刻就是英雄。


    男人們立刻對夏弦有了一半認同,沒什麽比這件事更得人心。


    一片起哄中,劉向北叫道:“樓上的秀才們,咱們有人過了你們的三關,現在上樓,你等居然追他,難道是要上演女追男的好戲麽?”


    實話實說,那人受到所有姑娘的白眼,什麽果皮瓜子殼到處飛,通通砸向那人。


    彪悍的周束素也被波及,瓜子殼差點飛到她小臉上。


    看著夏弦像是一隻壁虎,順柱子爬上五樓,她牙齒咬的哢哢響,奔向五樓。


    夏弦上了五樓,展開嗓子叫道:“你們在哪裏。”


    沒有迴音,他一間一間的湊去看,倒是沒有打開窗。


    雞飛狗跳的鬧了一陣,他看到前麵有人笑嘻嘻的看自己,再仔細一看,她是念華裳,她怎麽來了?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看到一個故人,夏弦連忙上前:“念小姐……”


    三個字叫完,心底暖暖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上輩子家裏窮,隻有讀書成績好才能讓人看得起,心底一直有部分自己沒發現的自卑和害怕。得病後,他被人掐死來到四海大陸,他很懷疑,掐死自己的人,興許是,父母。


    他不敢細想,那太殘酷。好不容易在乾龍安家落戶,又被抓到南都來,各種環境變化,他深感無力覺得孤獨。


    這時候看到熟人,心裏有了寄托,才反省自己最近作為。


    第一,脾氣倔。這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暫時是改不了的。第二,自己作為太幼稚,容易得罪人,招來禍事,否則怎會有被所有人敵視。第三,那些不敢正視的過去,現在應該拿出來了,如不正視,夫子無望。


    夫子要傳道授業,自己內心都不通達,怎麽教導別人?


    父母教我養我,給我生命,若非走投無路,怎麽舍得害自己孩子?那個貧窮的家,被自己讀書掏空了,他們,還有什麽辦法?


    何況,未必是父母做的,也可能是別人。


    他呆站原地不動,女秀才們都衝出來,準備收拾他。卻聽還有一個男聲道:“你們都不要過去。”


    大家迴頭看,聖上來了,他站在人群後,隨著他上前,女孩自覺讓路。


    “這就是問心。”南中平看著很遠處的孔廟:“你們都經過聖前問心,情緒比較穩定,否則,你們和他也是一樣的,脾氣不好。畢竟,讀書哪有捷徑可走?秀才找不到自己該堅持什麽,很不穩定。”


    讀書讀的多了,不免迷茫,我該做些什麽?我讀的書就一定是正確的嗎?那時候就會迷茫。有的人堅持我要做官,為百姓謀,比如蘇軾,被後世認為是官迷,但那便是他堅持的東西。


    也有人堅持獨善己身,比如陶淵明,為那虛無縹緲的桃花源一生。也有像李斯一樣的,為了維護皇權,維護利益,在焚書坑儒一事中扮演重要角色。


    都是堅持,都要拷問內心。


    夏弦沒有去拜孔夫子,情緒波動比較大是正常的,經過這一次正視內心,想來他在儒學上能更進一步,或許夫子不可能,但是秀才頂峰是一定的,隻要積累足夠,有機遇,他就一定能成夫子。


    “大儒不能一蹴而就,丞相畢竟是例外。”南中平感歎:“像夏弦這樣一步一腳印的走未嚐不是好事,上上問心自問,下下問心聖人問。唉!可惜!”。


    不知道他說的可惜是什麽意思,眾人隻看到夏弦一會臉色恐懼,一會溫柔的笑。


    他迴到了上輩子,從嬰兒開始,看著自己一步步長大,慢慢考上大學。曾有北大的通知書寄來,他放棄了,因為他聽說搞設計能賺錢,於是義無反顧的投入設計師的大軍中。


    他也曾揮斥方遒,認為天下間最好的設計師就是自己。更曾醉酒發瘋,對畢業後的前途感覺絕望。


    像一個旁觀者,夏弦看到自己幼稚的行為,看到自己該死的倔脾氣。


    直到他躺上病床,來到這裏。


    誰掐死自己已經不用再糾結,重要的是現在活在哪裏。


    他活在四海,所以要有心靈寄托,謂之‘根’。


    天下人死後落葉歸根,但哪裏才是根?祖宗?那曆經風雨的墳墓?還是祖宅?那老舊溫馨的住宅?又或者是鄰裏鄉親?


    都不是,對於漂泊流浪的人來說,我在哪裏成家,哪裏就是根。哪怕現在不是,一代人,兩代人……,最終異鄉變成家鄉,老家變為異鄉。誰又能說清到底誰是誰的根?再後來,這裏就是你的根了。


    夏弦靜了,他曾覺得自己好像一個過客,在四海上沒有根。其實,自己就是流浪客,自己腳下所踏,就是我的根。


    這裏是南都,我若在此,我家就在此,我腳所踏,就是我的世界。既然沒有根,我就是未來夏家的根。


    又看到數月以來作為,他開始審問自己,那些作為是否正確。比如醉酒,那是一個錯誤,知道自己不能喝酒,為何還要喝?比如冷麵對待魏天辰,他是禮官,奉命行事,又何須將自己的憤怒強加於他?又如樓下的秀才,他們可曾得罪自己?為何就不能給一個笑臉?


    想的越多,他發現的錯誤越多。


    吾日三省己身,這就是反省嗎?


    他猛然睜眼,身上浩氣迴蕩。在別人眼中,他仿佛立刻高大不少。


    “恭喜。”天子看見他睜開眼,留下一句話:“擺架迴宮。”


    走了幾米,他迴頭道:“朕再賜你一個字,姓夏名弦,表字問之。”


    年不滿十八無字,天子親賜,可謂無上榮耀,夏弦虛心行禮:“謝聖上賜字。”


    他變了,但是哪裏變了,念華裳說不出來,隻是站在樓梯的盡頭。


    夏弦走來,輕道:“走吧!我來後,學堂可好?”


    書友群:115184613。第三更在晚上八點至九點之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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