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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長劍於懷兮,垂鞘尾之劍堂。蘊正氣於胸兮,以六藝而天下。蕩長風於宇兮,戰世上之不平。化不忿於文兮,問誰人與爭。曰……”。


    人們正沉浸在這篇賦的殺意中,暗暗想,“若是完整的一篇賦,將來上了戰場吟誦,可殺千百人,可惜殘缺,不知何人所作。”


    他們正想,夏弦擠進人群,往前走。路上他看見孫劍,正在和一群少爺談話,其中提及乾龍城:“那地方窮困,怎能比上咱們南都。小地方來的人,即便幸運名列榜首,也不敢前來參加咱們文會。”


    夏弦捏捏拳,孫劍又道:“尤其那所謂第一秀士,區區秀才就辦了學,連自己學生也保護不住,被人殺了幾十個學生,真是可笑。”


    實在是孫劍羨慕嫉妒恨,他自認有極大希望可以競爭南國第一秀,沒想最後隻是十一名。預料的結果相差太大,起落太高,受的打擊自然不輕。


    孫劍提及學生死亡的事情,夏弦更怒,原本早就計劃好的報仇,他連精忠報國的首書也舍得交出去。最後魏天辰一攪合,不得不作罷,那感覺太糟糕。


    強行壓製怒氣,不知怎麽的,最近他特別容易動怒。應該是秀才階段的必須經曆。


    等他心態平和,不再胡思亂想,找到自己將來前進的道路時候,他就能成為夫子。


    孫劍沒完沒了的嘲諷乾龍一通,解氣的道:“最近我偶的一詩詞,想必是能夠奪首,諸位不妨一起評評。”


    他拿了紙,專注的寫道:“蘭花清雅牡丹豔,院子樹青人聲稀。秋來小樓無人過,唯有明月幾聲輕。”


    端的一首好詩,秀才們發出喝彩。


    夏弦也湊近去看,惡意在心裏誹謗,不知道他是從哪買的詩。


    由於湊近去看的學子太多,夏弦並不引人注目,他看著浩氣湧來,又散去,看不出到沒到府才。


    有秀才道:“孫兄好詩,可惜殺伐不足,否則定能將那篇《劍賦》比下去。”


    論意境優美,劍賦的確不如。夏弦憤憤不平,決意高調。


    他退出人群,走往中央,路上有秀才溫和的想結交他,他也不理會。這些人剛才還附和孫劍罵乾龍人呢,夏弦會給好臉色就奇怪了。


    走了沒多久,兩位夫子近在咫尺,韓毅看到他,正要打招唿,他伸手一抓。書岸上抓過《劍賦》。


    老夫子大怒:“你是何人?”


    太沒有禮貌,區區秀才敢搶夫子東西,簡直不拿夫子當大人。老夫子伸手去抓,手裏的雪羽青妖沒抓穩飛走,“咕咕”叫了兩聲,落在來人身上。


    這瞬間有猶豫,難道這小子是此鳥主人?他拿不定,眯著眼,看那秀才提筆在紙上寫道:“劍器飛揚八萬載,飲血出世,唯殺止戈,聖人鹹崇,曆列國器。商周青銅,短長尺盈。春秋鑄興,器拔列雄,況盛質越,定秦嬴政,成天下安。刺敵留鋒,蛟龍雲舞,紋飾禮典,火冶利巧,吹毛斷鐵,削石斷水矣……。”


    “夏……好賦……”韓毅驚出聲。


    夏弦現在要高調,要讓所有人知曉,他乾龍人不止敢來,還敢蔑視群秀。更要為自己打廣告,告訴所有人,世上有一個學堂叫應天學堂,要讓南都群秀知曉,我,來了。


    老夫子眼睛都不眨,死死盯著走筆,一邊看,一邊誦:“讀《吳越春秋》知其人乎?有南山女子,常牧羊驅曰:‘夫劍之道何?’,又曰:‘器之簡,人之動,微而知,通而深,內煉精神,外文鍛體,胸蘊大氣,敏行專注,化而不禁、不求,斯道也,以一當十,以百萬勇也。’”


    南山女子,便是那傳奇的越女,其人劍術高超,不顯名聲於世。她曾授劍越王勾踐,被讚:“當世莫勝越女之劍。”可見其之射科修行。


    到了此處,殺氣四濺,就連夏弦手裏的印章也無法壓製,整個血石印章通紅,如同一團方形血液滾動。識貨者知曉,那是禮器吸收足夠的浩氣,正在蘊養的標誌。


    禮器分九品,這方血印章是九品禮器,價值最低,通過多時蘊養,將來可以升至五品,材料所限,能到五品已經是頂峰,不能再上。


    夏弦也沒想到這麽快印章就開始第一次升級,心中高興,小心的將印章按下,在紙上落名。


    老夫子急道:“怎麽不寫了?”


    夏弦看他一眼,拿起筆:“浩浩蒼天以示,蕩蕩正氣不離。吾曰:‘國難舉義於射者,嗟草莽多少英雄?’孟君養客兮智勇,專諸魚腸兮無前。荊軻刺兮十步殺,項莊舞兮動江山。……”


    後麵的字越寫越慢,夏弦寫不下去了,筆上像是有幾百萬斤重量,根本不是一個秀才能寫下去。


    這世界文章,最主要看殺伐之意,次要看意境,與地球不同。他們長時間的征戰,最終導致了這種奇怪的傾向。


    一篇文章,哪怕你語句不華麗,但隻要殺伐意足,一樣能名傳百世。


    當然,為何不整篇文章都殺伐不斷,那是因為不可絕情。那句“樂不忍殺伐斷情”就是這個意思。


    若是通篇絕殺,過滿則溢,不止施者無法掌控,更重要的是,不分敵我,會禍及自身,將自己一並弄死。曆史上有人作《七殺》篇,通篇絕殺,不留一線生機,七殺不全,隻寫了半篇,就導致作者死亡,那位作者,可是一個大儒。


    “怎麽又停了?”老夫子很鬱悶,他現在肯定,眼前這小小秀才就是雪羽青妖主人。也隻有這等才華的小子,才能寫出花間獨酌那樣的詩。


    韓毅摸摸額頭:“寫不下去了嗎?”


    這是預料之中,就算他能寫下去,在場人也不敢讓他寫,太可怕了,這裏孕育殺伐之意。寫下去掌控不住,將荊軻、越女、專諸等人寫活,大家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控製不住,別說秀才,就算他們兩個老夫子也一樣會死。


    夏弦很不甘,他是來高調的,抽孫劍嘴巴的,他覺得還不夠,要寫的所有人驚恐,讓孫劍嚇尿,讓大家知道乾龍人,不可欺。


    不甘心的摸著硯台,他忽然想起,手裏那支青蓮筆,不知道佛家的筆寫儒家的文章會怎樣。聽說一支好筆,可以卸去很多力,將寫不出的文章寫出。


    想到這裏毫不猶豫,拿著青蓮筆又開始寫。


    秀才中已經有人開始哀嚎,實在受不了殺伐氣息,那種氣息不傷人,和戰場上兩軍對峙一模一樣。但是他們生在南都,長這麽大還沒出門過,哪裏感受過此味道,膽小者已經嚇尿,貓著身子想離開。


    膽大者也臉色蒼白,強挺著小腿不打擺子。


    兩位夫子倒是無恙,他們對視一眼,四麵看看。


    院子裏的花卉像是被劍氣斬過,殘片滿地,隨著殺伐飛舞,長青的樹木綠葉落下,光禿禿的剩下枝椏。滿地花瓣混合青葉飄啊飄,就像是處在深秋的樹林,秀才提劍,漫天葉落。


    不行了,不能再寫下去,殺氣外溢,很多人都受不了,他們打算阻止夏弦。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江河失色翩然舞,人間鬼神伏地堪。”寫了兩句,的確是輕鬆不少,他不由暗暗感謝白佘。


    真是一支好筆,按照禮器劃分,至少也是九品上,很珍貴。想繼續寫下去,他看看前麵兩句,似乎不適合,公孫大娘是唐朝人,拿到現在,誰知道公孫一家存不存在?


    “秀士知識廣博,連公孫氏那樣的隱士家族也知曉,還知曉其擅劍技。”老夫子感歎幾句,又道:“秀士不能再寫了,已經有異象出現,若再寫,你恐怕掌控不住。”


    夏弦現在就感覺力不從心,他已經很努力限製書仙,不讓他們現世,但還是有虛幻的影子飄蕩,殺意森然。


    猶豫半秒,夏弦還是想寫下去,這是真正意義上他自己寫的文章,下麵他有了腹稿,可以吟誦,但不可寫出。


    若是吟誦結束,請別人代筆,這份首書便不是自己的,也許會成為別人的。


    很多大家族的公子哥都幹過這事,買上幾篇文章,隻聽對方吟誦,自己背下。然後等待某些特定,或者很重要的場合書寫,一份新鮮出爐的首書總能引起眾人讚歎。


    少爺得了名,窮困的書生得了實惠,兩利。


    是以夏弦不敢誦,曆史上首書被搶的事情可不少。


    他強撐著,手裏筆像是一座大山,又寫了兩句:“衣袂或如雷霆震,蛟化龍如帝王參。點星光若羿射日,收若四海平雲方。”


    寫了這兩句,真的不敢寫不下去。


    可怕的浩氣,可怕的殺意,不止兩位夫子驚歎,學子們也將目光投向那位小秀士。


    他很年輕,今年應該沒有二十歲吧?


    羨慕嫉妒中,那秀士道:“孫劍,你給我出來。”


    語氣不太好,難道是有仇嗎?


    人群將目光投向孫劍,他手裏拿著剛寫的詩,打算請夫子品評,如今捏著詩,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那篇《劍賦》,原來是夏弦寫的嗎?


    被組團刷的好慘!書評一片罵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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