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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龍地界的大雨不停,到第二天更大,簡直和天上有人一盆盆往下倒一般,眼見今年的第一場秀才和童生考即將到來,不少人擔憂不已,這樣的大雨,還能不能如期開考?


    學堂裏的學生三五人坐在一起談論,涇渭分明的兩個小集體,各自以陳舟劉英為首。


    “噤聲,老師來了。”放哨的學生急匆匆跑迴來,學堂一片混亂,趕忙尋了位置坐下。


    他們對夏弦有些敬畏,老師可是秀才呢!雖然部分人家裏也有秀才級別的老師,但是怎麽看都沒有夏弦厲害,他們親自感受了夏弦書寫文章的加持,那酸爽,記憶猶新。


    “嗒嗒……”


    水打傘麵,隨著傘被收起,夏弦身後跟著左寒煙進門。


    普一進門,夏弦幾乎以為自己是走錯地方了。學生整整輕輕地坐著,認認真真看書,還有三兩人互相討論學問,端的是一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模樣。


    “你們……”


    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夏弦,他撓撓頭:“你們看什麽書?”


    “迴老師的話,看的是論語、春秋、謝儒集注……。”顏子傑正經端坐,一板一眼迴答。


    這句話暴露了他的無知,謝儒集注,論語,那是他們能看的嗎?不怕心力交瘁,立時死在課堂。


    陳舟連忙補救:“我們看的是抄選。”


    陳舟臉上還有幾分疲憊,鼻涕掛在嘴上“跐溜”一吸,那是他感冒了。雖然病中,兩隻眼睛轉的嘰溜溜,滿腦子小聰明。


    猜都能猜到,這群少爺不可能那麽認真看書,夏弦走至他們中央道:“不需這樣端正坐著,你們可隨意一些,靠近我。我有話要問。”


    弟子們不敢放鬆,稍稍靠近夏弦一些。隻聽夏弦問道:“你們都想考哪一科?”


    陳舟最先迴答:“我想考書科。”


    劉英道:“我想考書中畫藝。”


    “樂科甚好……”


    七嘴八舌,幾乎六藝全占了。


    “你們將各自想考的科目寫在紙上傳上來,”想了想,夏弦又道:“必須包括前三年的考題。”


    “老師那可不成,零零碎碎的,隻是經典集注就很多,我們記不全。”


    “是我沒說清楚,書科的就將策論題目寫上,數科的將大推寫上,依次類推,隻要大題。”


    大題就是占分最大的試題,身為讀書人,這些倒是記得的。


    安靜寫了幾分鍾,十五張紙送到他手裏。


    “秀才,書科去年考的是一村富民,前年考的是大旱應對……”


    全部緊貼實事,前年齊北山地界大旱,因此考的是大旱應對,去年沒什麽大事件,考的比較實際,如何治理一村。


    至於童生,考的是大旱中如何安定民眾,防止恐慌擴散。


    倒是和前世的公考有些類似。


    至於數科,考的叫做大推,其實就是大推理,給你幾分情報,如何推理出結果,不止需要結果,還要推理的過程,和夏弦想的算術不一樣。


    而其餘科目,夏弦就看的頭痛了,樂科還好,奏一曲十麵埋伏即可,禮科就麻煩了,涉及如何製作禮器,以及禮儀問題,禦最為神秘,題目是七息內馴服一頭猛虎,隻要想想,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馴服猛虎就讓人頭痛,還有射科的擂台,夏弦可不懂武藝。


    他整理一遍,射科沒什麽可說的,就是擂台行軍作戰,禦也好說,大約就是馴獸一類。其餘幾個科目就要靠猜,很麻煩。


    “這堂課大家暢所欲言,但是,隻可議論今年發生的大事。”


    學生們從沒見過這樣上課的老師,一片死寂。


    過了片刻,還是陳舟最先開口:“若說今年發生的大事,大約就是王太守被貶職,流放到南海一帶。王太守可是從咱們城內王家走出去的,要我說,撤的好,可惜沒殺了他頭。”


    “王家太過跋扈,也算是咎由自取,可惜,咱們城裏的王家卻沒受牽連,不然,嘿嘿……”顏子傑陰笑著,忘記了夏弦還在。


    受他笑聲刺激,劉英打個抖:“那算什麽大事?要我說,今年最大的事莫過於現在,三丹山水庫決堤。下遊不知有多少人受災,幸好夏天將過,否則必然瘟疫。”


    夏弦觀察這群人討論,隻聽不說,一是收集資料,搞一個押題培訓扳。二是聽聽學生的見解,也好分辨出哪些人是可造之材。


    比如一個叫陳虎的學生,他嘴裏的大事多是城中某家大戶破產,某花魁年老色衰……。這位弟子很難在儒道上走遠,因為他沒有遠見,在乎的隻是雞毛蒜皮小事。


    討論了近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夏弦已經整理出絕大部分所需的資料。也看出這批人中,大約隻有陳舟和劉英有機會成為秀才,卻也並非一定。


    成長的道路上變數太多,也許今天你不看好的人,明日成就遠遠超乎你想象。


    他邊聽邊記,短短時間就寫了厚厚一疊。


    “說到王太守被貶,這事情牽扯到當今丞相,也就是謝儒。據說謝儒畫中觀南,看到了乾龍,王家囂張跋扈,因此就留了意。你想啊!王家不是好東西,王太守會那麽幹淨麽?所以他順手查了查,這一查了不得,居然牽扯出一樁大案。”


    劉英說的口幹舌燥,很自然拿起桌上的墨硯,當做茶碗喝了一大口。


    登時滿堂人吃驚的看著他,就連夏弦也不例外。


    “我怎麽了?都看我幹啥?”


    劉英奇怪的默默臉:“沒有蟲子啊!”


    “你臉上是沒有蟲子,隻是滿嘴墨水。”


    “墨水?”劉英“哇”的將墨硯丟飛,欲哭無淚。張嘴接過屋簷滴下的水不斷幹嘔。


    幸而是禮科高手製作的墨水,沒有毒性,否則這一下足以要他小命。


    一群人哈哈笑起來,倒是衝散不少小集體間的矛盾。


    夏弦調笑道:“劉英你滿腹墨水,若是將來做了丞相,也許會傳為美談呢。”


    哄笑更甚,這個老師不像別的,那些人都板著臉,稍稍說錯就要挨打,哪像夏師,居然不正經的調笑起自己學生來。


    “好了,笑過之後,咱們分析分析今年的考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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