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最初的命令,是隻生擒耶律大石,餘者不問。但很快從東京城又送來消息,列出了朝廷派出的禮送官員名單。


    看到劉豫的名字,王倫便追加了一道命令:將這廝也一並帶迴。


    這些天王倫就待在青州城,因為李清照的那部《賭經》已經寫完校對了,王倫就命人送往濟州印刷。


    除此之外,王倫將梁山的許多作坊也陸續遷出,除了火藥、火炮作坊,其餘作坊基本都外遷。鐵器作坊遷到了兗州,那裏產鐵、煤,青州這裏,王倫則將安道全和他那位老丈人請了來,負責開辦一所醫藥學堂。


    青州地界產草藥,而且大宋朝已經出現了中成藥,所以王倫決意辦一所醫學相關的學校,同時再辦一座草藥加工作坊。


    要拉攏青州本地的富戶,王倫就強令一批商人富豪出資入股,一同將草藥加工作坊建了起來。隻要未來梁山能夠在京東兩路站穩腳跟,他也不怕這些富戶不來投資。


    得知耶律大石與劉豫已經被送到,王倫卻懶得去理會劉豫,這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可憐蟲,當個漢奸都身不由己的,也算是大宋朝末年的諸多奇葩之一了。


    於是隻命將劉豫繼續關押,然後送往登州勞動改造,便換了衣服,前來會見耶律大石。


    看到耶律大石身材高大、容貌瑰偉,十分的貴氣,王倫便走進堂內,拱手說:“可是大石林牙當麵?吾就是梁山征東將軍王倫。”


    耶律大石心裏冷笑:一個連王都不敢稱的小賊罷了。隻是屈居人下,也不得不拱手迴禮:“重德見過王將軍。”


    他是貴族出身,這些禮節做得簡直無可挑剔,看了看王倫,這人瘦高的個子,留著短須,眼神很是銳利,看上去書卷氣質濃厚,與他想象中絡腮胡子的粗漢形象完全不同。


    兩人各自坐下,有人奉上清茶,耶律大石看到一個壯漢坐在了屋角,也不去理會,寒暄了幾句,便說:“青州風景,果然殊於我遼國。不知道王將軍邀我前來是何意?”


    王倫笑了笑,便問:“敢問現如今遼國那裏情況如何?可能擋住金國否?”


    耶律大石盯著王倫,心裏生了幾分怒氣,強忍著說:“女直夷狄胡虜,蘚芥之疾耳!”


    “我聽聞遼主被金國困在了中京道,金兵又犯南京道,隻怕貴主隻能向西逃走。大半個國土已經淪喪,這還叫蘚芥之疾麽?”


    “南京道有百萬百姓,何懼女直?”


    王倫擺了擺手:“大石林牙,咱們就實話實說罷。大宋趙官家一二年間,必然派兵北進燕雲,宋金兩國南北夾擊,遼國果能持久否?如若不能勝,林牙可曾設想過未來?”


    耶律大石還想要爭辯兩句,但看到王倫神情,說:“我大遼疆域廣大,便是丟了南京道,還有西京道,還有西域,還可以從漠北草原驅使牧人,如何失敗?”


    王倫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便叫焦挺搬來一張屏風,上麵掛著一幅地圖,說:“林牙的打算,是不是宋金夾擊時,不能勝的話,就此一路向西,收攏各部,繼而反攻?”


    “林牙且看地圖,你若就此西去,橫跨大漠陰山,遙途萬裏,手中能聚多少兵?天下者,中原河北也!”


    王倫手指畫了一個大圈:“你若去西鄙之地,又該如何奪取天下?不如留在我梁山,我大宋朝廷發兵往攻燕雲,必然失敗,金國窺得大宋虛實,必然南下入侵。”


    “到時候我梁山側翼出擊,搶占中原河北,北擊金國,南下江淮嶺南,全取中原,就此北圖,西至西域,東至大海,則又複漢唐之盛也!”


    “你我二人聯手,宋人、遼人同成一國,威逼四夷,豈不快哉?”


    耶律大石的眼神頓時變得很怪異,忍不住說:“就憑你梁山?”


    “就憑我梁山!”


    耶律大石冷笑了起來,覺得王倫大約是腦殼發昏了。


    王倫也笑了起來:“林牙是覺得王某誇誇其談不切實際麽?若我等不努力,宋人就與你遼國淪陷為女直人土地上的遼人一樣,都成為金國的奴仆。難道林牙忍心族人同伴都去給金人作奴婢麽?”


    耶律大石的冷笑戛然而止,若非不甘心,他又何必自請為使者,前來大宋朝走一趟呢?


    於是他第一次用懇求地語氣說:“王將軍,你不忍國人受難,我亦不忍。還請放我迴去,誓死要殺女直!”


    “留下吧。遼國必滅,就與我大宋一樣,必然滅亡。你便是迴國,也是螳臂當車,無濟於事。”


    耶律大石又哀求了兩句,見王倫隻一心勸說,便大罵:“王倫,你隻是宋國的反賊,我如何與你為伍?宋國派大兵來時,你這梁山頃刻覆滅,如何又來誤我?”


    王倫便不再勸說,盯著耶律大石,第一次對這人起了殺心。


    耶律大石這樣的人物,明明知道是放虎歸山,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放走的。隻是若殺了他吧,王倫實在不忍心。


    在他的設想中,你耶律大石也不要談什麽複國了,更不要跑到西域建立什麽西遼小政權,你代表遼人,我梁山代表宋人,大家合作,先滅金國,再去西域搶他娘的,豈不痛快?


    猶豫再三,王倫站起身來,說:“大石林牙,你就在這裏好生休息,不要想著逃走,多考慮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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